第六章:逍尘的宴邀
几日光阴一晃而过,逍尘回山境的消息打破了数日以来的平静,也催促我去思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本尊既然阴差阳错来到了这儿,好不容易进了陌上宗北屏主的地界,自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但是,如今只是在江海浅浮,处处受限,不得要领,也因我站的不够高,入的不够深。
既然我的六合主给了我这个机会,那看来本尊得在这陌上宗向上走。
逍尘回来第二日晚,他果真派人来召我。来的小厮对我说,北屏主,也就是他家主子今夜在浣心池设宴,邀我一同出席。
走之前,还让人上了不少衣物,明红轻紫,绿雾云白,精致华丽,好不纷繁。
本尊哪见过这样的架势,叫什么浣心池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本尊心绪有些紧张,但也只是片刻之间。
这段日子里,本尊之所以这般安心呆在山境,是因自从本尊知道逍尘就是六合主开始,我便知道他奈何不了我,因为本尊手里可是有六合主最重要的把柄。
本尊会让他既不敢杀我灭口,也不敢同我撕破脸皮。
平复心情之后,本尊看向衣物,努力让自己从善如流的穿了件白底银花袍,其实我最想穿的衣衫是红色的,不过如今不再适合了,但我还是挑了一件红色无饰的里衫,以慰内心对红色的偏执。
本尊看着镜中那白衣俊秀的少年微微挑眉,人靠衣装,当然了,这玄参一个女子的男子扮相确实不差,不过若是等再过几年,怕是要露馅。
本尊换好了衣服,推开门,看到不远处静候着的小厮们。
“小公子,这边请。”一小厮弯腰开路。
本尊微微颔首,跟着他迈步而行。
这倒是我第一次从院中出来,看到这山境仙府的夜景的纷华。四周皆是婷婷袅袅的廊廷灯火,微风拂过,更是摇曳清灵,所有灯火的辉光,编织着山境仙府的白昼长明。
穿过九曲亭廊,路过无夜灯盏,我们终于到了逍尘设宴的浣心池。
到这儿之前,本尊一直在想逍尘举行的这个宴会是什么宴?手下给自己的接风宴还是一个单纯哄漂亮小孩出来的借口?
结果一到那儿,我便只看到两人,二人面前皆设有珍果佳肴,而两坐席排设并不严谨,似是随意而设,宴中布置皆拟流觞曲水之态,有一清流徐然行于二人之间,上有翠色浮萍,载酒觞(酒杯)摇漾而至。
待我走近,便发觉此清流来自旁边一处自然汤池,池面有白气迷蒙,大抵就是浣心池。
我认出那穿蓝衫的便是本尊的好手下逍尘,他看到我,斜着眼笑笑,伸手去够水中的酒杯。还有一位穿黑色衣服的,那人低着头喝酒,我看不到他的脸。
此时,我观察到那引自汤池的清流是自东向西流的,而非成圆环流动,因而相比那人,逍尘是在下游,即下座。
我不认为这是出错了或巧合,逍尘此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绝不会在此事上容忍大度。
所以,这黑衣的人是谁?
我行至不远处,逍尘便唤我过去。我从善如流,在他一旁的侧座上坐下,想跟他详细谈谈关于本尊手中的把柄的事。
然后我刚坐下就发现到逍尘在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目光,不断打量审视我。他的手伸过来,我的下巴被扣住,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夜色中的灯光映在我的脸上,也让我看清了逍尘虽称得上俊逸,但有几分阴郁的脸。他舔舔唇,提起嘴角,阴恻恻的轻笑一声,另只手从我的背部一路滑至腰际,在腰带处停留,然后开始动手扯开我的外袍。
待我反应过来,我的外袍衣带已然解开,里面的红衣半敞,外袍滑褪至肩头。
本尊何时受过此等羞辱,一时之间怒火攻心,用手掐住了逍尘那狗东西的脖子,也是出于习惯,手心已汇聚灵力,虽无法做到了结对方,但一时间逍尘的脖颈处仍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灼纹。
逍尘明显没想到我会攻击他,因而先前未设防,这才让我得了手。
但很快,我便被逍尘反制,逍尘眼里满是怒火,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在我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地收紧。
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困难到无法再挣扎,我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离,我甚至想要停止挣扎,这时候我感到一种无力感,我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片白茫茫的雪地,所有人都要离我远去,什么都没有变,好像这就是注定了的结局。
而我恨透了这种感觉,我的一生都是在跟这种无力感斗争。
我不想死在这儿…
我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汇聚全身最后一丝的灵力,揉合周围的水汽,祭出一柄冰刃,在绕影诀的摧动下,冰刃悄无声息地从逍尘掐着我的手划绕,一直划向他的眼睛。
那好像不可撼动的手掌终于松开了,我张大口吞着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逍尘,他此刻被那快到看不见的冰刃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着那冰刃就要戳瞎他的眼睛。
然而此时,一道灵力击落了冰刃。
我的心也伴随着那冰刃跌到了谷底,我如今浑身没有一丝灵力,又为了刚才祭出冰刃伤了心脉,眼前一片模糊。如此境地,我不求瓦全,只愿遵从本心,拼尽全力,向死而搏。
我转过头,看向那个灵力发出的地方,喝酒的那个玄衣男子终是把头抬起来了。我看不清他,眼前依稀有人脸的轮廓,但我仍盯着那处,心中是孤注一掷的不甘。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依稀听到那人说:
“这人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