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大闹水云宫
文彧顾及念倾,便叫仙娥给他安排了个偏僻的位置,正好位于大殿外与大殿较为相近处,周围坐着一众散仙和许多尚未完全人形的小妖精们。
神君大婚,向来是与这些小仙小妖毫无瓜葛,可见南海神君的大方。
念倾坐在文彧旁边,看着一桌美味佳肴,珍馐美馔,点点算算,竟有上中下八珍二十四品菜,琳琅满目,好不丰盛。
念倾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了,尚未开席就忍不住隔着面纱偷吃起来。
虽说神仙是没有饥饿饱腹之感的,但是在酒宴还是准备了佳肴美酒,主要是供各位宾客享受味觉的盛宴。
但到了念倾这里,这吃食就确实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了。
趁人不备,文彧不断将盘里的食物夹到念倾那里,“你将面纱取了也无妨,戾天神君在内殿上位,见不着你。”
念倾将面纱取下,沾满油汁的唇暴露空中,念倾吃得忘怀,只见她微微皱褶眉,双颊鼓起,唇齿忙碌着咀嚼。
一旁看着的文彧好似也有了食欲。
“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文彧笑声提醒。
念倾点了点头,又端起桌旁的白露梅子酒,一口饮尽,打了个饱嗝才罢休,“果真是美味。”最后还不忘加上句评论。
周遭的人都议论纷纷,念倾无意听到身后的海参妖问一旁侍立的仙娥道:“那俊俏公子一旁坐着的是哪家的姑娘,这般粗俗无礼?”
念倾听着,赶忙捂住口鼻,将那将要喷薄而出的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又听到那仙娥说:“嘶……那好像是天宫的三皇子文彧,那一旁的……小仙不知。”
念倾又往文彧身边挪了挪,想要遮住那些眼神,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这呀。
还有另一只珊瑚妖也凑和道:“那公子哥可真俊,啊……那边的灵气可真是浓郁啊……真不知道是哪位仙家。”
念倾微微回过头,余光里看到那两只小妖正在闭着眼睛努力呼吸着什么,又见她们那妖艳的装扮,一红一绿,头上还带着彩色的鸦羽帽子,甚是滑稽。
文彧看出她的异样,压低嗓音柔声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念倾赶忙摇头,旋即又低声问:“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文彧看着她迷茫得摇了摇头。
念倾打马虎眼,“无碍无碍。”
奇怪,难道只有我能听见?
正思索着,大殿正中传来昭告声,是新人入场了。
众人举杯欢呼,声音在这殿前殿外回响,念倾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下意识得想要捂住耳朵。
手刚举起,就摸到了一阵温热,原来是文彧的手,此刻正稳稳当当盖在她的耳朵上。
见他看着自己,念倾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热,不再看他。
越过他,念倾看到了自己父君正坐在上座,华服加身,面容凝重。
而她的姐姐正头戴凤冠,身披霞帔,一身大红喜袍,两手珍宝粲然,朱唇粉颊,眉目清秀,远远看着是华贵,是气派,是美媚如斯,是温柔似水。
再观一旁新郎官,一身玄色红纹喜袍,腰间红底金丝腰带,宽袖中朝姐姐伸出手来,眉眼间既有喜悦得意,又有感慨珍重。
好一对佳偶天成,好一对神仙伴侣。
文彧放下手,低头看见念倾似是看痴了,心里一片柔软,眉眼间似是能滴出水一般。
不远处,听到一只海草妖尖叫着,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只见她花容失色,指着她桌前的银色生物喊叫:“这是什么呀!”
念倾远远眺望着那桌面上的物什,慌忙地扒开袖袋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当即心下一凉,对着文彧道:“糟了,是盘瓠兽跑出来了。”
周遭投来目光,念倾看到有人正捂着嘴窃窃私语道:“那盘瓠兽可是凶兽呀。”
“……怎得带了盘瓠兽来……”
“这盘瓠兽怎么这般小?”
念倾着急得不行,文彧看着,连忙安抚道:“别慌,我替你抓回来。”说完,文彧就往盘瓠兽那走去。
一旁的水蛇精扶着摇摇欲坠的海草妖,犷声安慰道:“不必害怕,这只不过是小兽一只。”
说完举起手就要将其握住,不料,刚挨到那盘瓠兽的身子,就被它反咬了一口,惹得那水蛇精大叫一声。
盘瓠兽跳到了另一桌,继续大快朵颐。许是适才被这么些香气所诱,从袖袋中钻了出来。
文彧见状,拿来了一个空盘子,悄悄朝那处走去。那盘瓠兽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
“哐当”一声,盘瓠兽就被那盘子盖得正着。
念倾跟在文彧身后,鼓掌欣喜道:“文彧真厉害。”
文彧心下一喜,冲她安抚得笑了笑。
刚要伸手打开那盘子,就见那盘子似是被什么顶起来一样,有黑色的利爪从盘子里伸出来。
念倾心头有不好的预感,这个盘瓠兽该不会是长大了,周围一片寂静,众多眼睛聚集一处,均看着那被倒盖的盘子。
那盘子如念倾所预料那般向上窜去,黑色的利爪渐渐成型,有尾巴从后边扫出来。
文彧见状,赶忙疏散人群,“大家快散开。”
大殿里的人似是听到了殿外的骚动,有侍卫赶了过来,将其团团围住。
果然那盘瓠兽果然越长越大,小小的盘子此刻像是帽子一样戴在它头上。周围的妖女们纷纷尖叫起来,向外逃去。
文彧尝试用食物引诱着他,可他丝毫不领情,一掌下去,那食物连同盘子一起碎成几瓣。
盘瓠兽显然是生气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举起爪子就扇掌风,见到人就嚎叫,还举起尾巴四处乱甩。惹得众人四散分逃。
侍卫过来用绳索将其捆住,但没过一会儿,那绳索就被睁开了,盘瓠兽彻底被激怒了,仰天长啸,举起爪子就对侍卫扇过去。
见殿外乱闹起来,大殿的众神仙都想上前将其制服。却被那万寿神龟一一拦着。
司仪在大殿上焦急地大喊:“新婚不可见血,不可见血呀!还请众将士多多自保呀!”
念倾看向大殿,看的并不真切,但是主座上早已空无一人,想必姐姐已经回了内室,而那大殿门口也挤满了人。
盘瓠兽将那一桌桌的菜品撒地随处都是,众人纷乱外逃,尖叫声如一波波浪潮不断传来,众宾客均面露惊慌,一场盛宴,狼狈至极。
愧疚感喷薄而出,是她毁了姐姐的婚宴,是她毁了姐姐的婚宴,是她……
同坐殿外的鹤曳和无咎也看着那像皮球一般越来越大的盘瓠兽。无咎抱胸,看着手里的药瓶子笑道:“这个怕是用不上了。”
从她一进场,鹤曳远远就看见她了,甚至就连盘瓠兽什么时候跑出来都清楚。心下暗道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盘瓠兽见众多护卫,晕头转向,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忽然,它像是找到了什么,低嚎一声,便径直向念倾走来。
见它靠近,念倾只觉得腿软,往后退去。鞋底棉薄,觉得脚下膈地慌,忽然也不知道碰了什么,脚处传来一阵刺痛,惹得念倾直直瘫坐了下去。
文彧见此,抓起侍卫手中的绳子就飞到了盘瓠兽脖颈处,放长了绳子想要勒住它,那盘瓠兽识破了文彧的计谋,狂乱地甩着头,文彧只好抓住他脖子上鬃毛才稳住身形。
盘瓠兽的大脚不断踩踏着地板,念倾吓得犯起哆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