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牛弹琴
“大!大!大!”
“嘿嘿,豹子。”
“快下注,快啊。”
宁兰大致的巡视了一番,嗯,简单。不一会宁兰的兜就满了,做人的时候嘛,就要懂得知足。
什么熟悉的味道,宁兰暗叹:不至于吧,这里也能碰见大娘。
定睛一瞧,竟是他。
就是他!模样记不住,但味道不会错。
“呦,叶败家今儿个又来了。”
“此话差矣,家都没有,何来败家一说。”
呵,宁兰不禁冷笑,真是厚脸皮呀。
侍者瞧见这厉害的姑娘刚要收手走人,松一口气,现下见她又折了回来。是报予不报坊主,再赢下去可就要被制裁了呀。他可会心疼的,观察观察再说。
只见宁兰就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个叶败家尝得点甜头,而后又输得精光,活像猴子被嬉耍。
宁兰叹了口气:“人性啊。”
想着,如果可以好好教育一下他,未尝不可。念头一起,要叫他输得裤衩都不剩。
“姑娘还是见好就收。”侍者以为她又要捞金上前劝告。
宁兰看着他,虽被扫了兴头,但是这是她赌博以来听到最温柔的劝诫了。以前那帮粗汉,不是押着她想要赌回来,就是三五大汉动胳膊动腿的。
她可不带怕的,俗话好啊,吃软不吃硬。她也就停手乖乖继续看戏。
宁兰就这样看着这位叶败家被人活活架了出去,眼看就要一顿暴揍。
“住手,你们怎么能打人呢?”
叶败家倒在地上,没有等到落下来的拳头,睁眼是石榴纱裙轻轻扫过他的鼻尖,带着些许雨后泥土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像是兰花。这个女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姑娘家家的,护情郎呢要拿真金白银来护。哥几个的拳头可是从来不长眼睛的。”
“诺,够不够?我就这点银子了。”
“你这点银子只够他免了这顿打。嘿嘿,那你可要看好你的情郎,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下次,你可就得肉偿了。”
宁兰弹开那油腻的肥爪,“我自会好好看着他。”
叶良伸手扯了扯宁兰的裙角,示意她其实可以不用管他的闲事。
“他就是个败家子,要不你跟了小爷……”
宁兰心生厌恶,打断他的话,“他如何如何,要你跟我说?”
“姑娘,这村里可都知道,这小子一出生就克死爹妈,从小到大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他那个叔叔本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带他,半斤八两。这俩爷们整日游手好闲,调戏良家妇女,吃软饭……改哪天就该谋财害命,杀人……嗯嗯……大伙说是不是啊?”粗汉直勾勾盯着宁兰的胸,意味深长地搓着他的下巴。
一群人看热闹的人在粗汉的带动下,细语交谈,似乎在回忆清算往事是否对得上号,而后对叶良用白眼唾沫相待,以此“赞扬”粗汉的总结能力。
“以前没发现,现在细想起来,确实是个败家子……”
“别让他听见,小心触眉头……”
“怕什么,他那点胆哪敢杀人?”
“衣冠禽兽。”
宁兰本来耳朵就灵,现下更听不得这些流言蜚语。这个粗汉的话一听就自相矛盾,宁兰还是有点智商的。别的不提,就叶良从水里救了她两回,宁兰信他不是禽兽。
“我就不明白了?哪有这样的?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一家赌坊用尽老千手段榨干别人的钱财,他也没想着要坑蒙偷抢以牙还牙;一只举着拳头要打女人的畜生沸沸而言别人会谋财害命;一群乡亲不体谅无父无母的孩子,反而指责他克死爹娘;一个成年人的品行不端是蹒跚小孩一手带起来的?他如果是禽兽,你连衣冠都没有!”
叶良抬起头,眼睛添了光彩。
“吵什么呢?”刚刚那个侍者走出来安抚群众,“姑娘莫要生气。”
宁兰看到他,理智马上回来了,这事闹得有点大,她算是在这村里出尽了风头,对妖来说,不算好事。
“此人会带回去好好处治,莫生气。”侍者再次安抚,并且递给宁兰一颗糖。
宁兰有些困惑,也许只是人家做事圆滑周全。
“叶公子,你没事吧?”宁兰焦急的转过身搀扶。
四目相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竟拥着这剑眉星目,他的眼睛好亮,像有光源。这副优越皮相,俊俏,竟叫宁兰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
若一株兰草换来一段郎情妾意,也不是不可?宁兰顿时觉得这兰草丢得甚值。
“无碍,无碍。多谢美人相救。”叶良拍了拍衣袖,“美人如玉,真不该叫你看见我这般窘迫的模样。”
宁兰皱了皱眉头,印象里他可不是这般文质彬彬,“吓着你啦?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想来世人都喜欢姣花照水,弱柳扶风之人。
“没有没有,心生感激,无以言表。”
这无疑是一装逼大场,一个似谦谦公子,一个若娇娇美人。
“唤我宁兰便可。”
“在下叶良。”
“叶公子为何如此窘态?”宁兰抿笑询问。
“今日,着实是失手了。”叶良一方长叹,“想来我这赌界小王子终有受挫之日。”
“赌界小王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个穷乡僻壤之地,自称小王子,也不知是辱了哪家帝王得名讳。
宁兰心中腹诽,嘴上不失优雅,“兰儿不识,公子竟大有来头。”
叶良眼下透着惊讶,久久不语,大抵是在说眼前莫不是一个傻姑娘,这村里可没一个相信他的大鬼话。
宁兰见他不语,“公子莫要泄气···”
“兰姑娘可是初来这山下村?”叶良打断。
这时换作宁兰哑口,一直逍遥玩乐着也没给自己安排个身世,到底是要做个闯荡江湖的侠女,还是寻亲投靠的孤儿,这是可好?
“兰儿确实初来,来···寻、寻亲。”
叶良噗呲一笑,“兰姑娘谈吐举止皆如大家闺秀,只身一人来这穷乡僻壤之地?”
“额……”
“若离家出走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但姑娘不想表明,叶某心里明白。”
宁兰会心一笑,你安排就好,我可什么都没说。
“公子才智,兰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叶公子可否照料兰儿几日?待兰儿稳定之时定当回报。”
“你要我帮忙照料?我是什么样的人兰姑娘真的清楚吗?”叶良垂头等待宁兰的回答,他好像有点怕,因为他报了希望。
“我刚刚说得不够清楚,叶公子你是个正直、善良、坚强、独立的人,我欣赏你。这样的人可以照料一下兰儿吗?”
宁兰安慰自己,有些人夸着夸着就会变成真的。
“当然可以!”叶良似乎回答得有点快,他拿什么照料?
“只是···”他现在着实贫瘠,来赌场想翻本来着,反而输了个精光。
宁兰看出他的犹豫,不禁又腹诽,自己这是个什么眼劲,这可是个赌徒。
“叶公子不用担心,兰儿尚可以顾全自己的,只是人生地不熟的……”
叶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姑娘跟我走吧。”
叶良方才还能说上几句大话,走在路上不知道想到什么显出些羞涩,也不知聊些什么话题好,一时嘴瓢,“不知兰儿姑娘今天是什么成色?”
“成色?”宁兰眉头一锁,叶良这是折算兰儿值几个钱,直言问道:“叶公子可是要把兰儿卖了?”
“没有没有,”叶良连忙摆手,“我就是觉得这衣裙很好看,想问问是什么颜色。”
“是吗?”兰兮心头一甜,其实就是普通的淡蓝色,可是兰兮知道它有个很美的别称,“月白色。”
“很美的颜色。”叶良有点神伤低下头,岔开话题,“兰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这样就随一个陌生男子走了,可不是件安全的事情。”叶良开始他的“循循善诱”。
宁兰噗呲一笑,“叶公子说得是。只是叶公子就这样随便带一个陌生女子回家,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叶良顿了顿,“姑娘是个好人,也没什么可图我的。”
宁兰扯扯叶良的衣袖,“叶公子,我问你,你平常对人可也是这般?”
“哪般?”
“这般温柔,有求必应。”
“我,平时还真不是这样,”叶良差点没绷住,暴露本性,“别说,是见兰姑娘这温柔劲,不自觉自己也温柔了不少。”
果然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公子对我不同,我对公子亦是如此。”
“啊?”叶良愣了一下,“哪里哪里。”岔开话题,加快脚步逃开这粉色的“沼泽”。
对牛弹琴。宁兰无奈叹气,默默跟随。
环顾四周,叶良家置办稍简,如果少赌几次应该环境更不错。
“叶儿回来啦手气怎样,呦呦,是买了个小美人吗?”
宁兰看着眼前这为老不尊之人,深深体会到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谛。
“叔。她不是我买的。”叶良挤眉弄眼竭尽全力传达要收敛的讯息。
“那便是拐的。”
只见眼前这位叶叔抓起宁兰的手,拍了两下看向叶良,“姑娘可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
宁兰视线也挪向叶良:姑娘我可是进了狼窝?
“叔!”叶良一把撇开叶松那紧握着宁兰的糙手,“兰姑娘有恩于我。只是暂时借我们的地方落个脚。”
“难得,难得。”叶叔又拉起叶良的手拍了拍,“难得这村里还有自愿来咱叔侄家的姑娘。”
“是你!不要捎带上我,我哪有那么不堪,豆腐西施今儿还要送我豆腐呢。”叶良喃喃。
豆腐西施送豆腐?宁兰挑了挑眉。
“那豆腐呢?”
“那不是揣身上不方便办事嘛,婉拒了。”
“婉你个头啊,你晚上喝风吧。”说着就给叶良一顿暴栗。
“姑娘见笑了,”叶叔又抄起宁兰的手,“我们家境你也瞧见了,不知?姑娘身上可有银子?”
“叔,你这过分了!”
“过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风清玉洁。”骂完叶良后,又拍了拍宁兰的手,“我也是怕你饿着,先借点银子周转一下。”
“叶叔叔,我也知多添一双筷子不容易,只是。。。”只是刚刚为了免去你亲爱的侄儿一顿皮肉之苦,还没捂热的银子又拱手还回去了,总不能再凭空变出来吧。
叶良站在他叔背后冲着宁兰张牙舞爪,大抵是叫她不要理会叶叔。
宁兰看一眼叶良,暗自叹气,为了传说中那旷世的爱情。
“叶叔叔,我出门急,只有这发钗值几个钱,拿去周转吧。”
“发钗?送给意中人的?”叶叔调侃道。
“没有没有。”宁兰连忙摆手。
“没有意中人就好。”叶叔喜滋滋的拿着发钗溜进屋内,任叶良如何抢夺,终是吃了闭门灰。
叶良气不打一处来,他还不了解他叔,指不定明天就能在典当行见到这发钗。
“今晚!我就给你偷回来。”叶良对着宁兰拍胸脯道。兰儿姑娘如果留宿,自己必然今晚要和叔共处一室。
宁兰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但是这种被维护的感觉竟然甜甜的。
“好!”
宁兰抿嘴一笑,腮帮鼓鼓,俏皮的可爱。
叶良放胸脯上的手一时竟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