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此时全身又痛又痒。
最开始,周围的火灵气一点点被牵引着进入经脉,却如蜜蜂蛰住一般刺疼,随着灵力越聚越多,刺痛变成了一片。
她咬牙忍着,因太过用力,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强自收拢有些分散的神识,控制着那一丝的灵力沿着经脉缓缓移动。
只是才不过移出一寸,刚刚离开之处便兀地感到一阵清凉,接着便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痒意绵绵不绝地传了过来。
姜禾不禁全身一抖,身子一晃,差点没歪倒在地。
“呃。”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感到灵力有些想要四散,忙坐正,重新心神下沉,哆哆嗦嗦地忍着逐渐随着灵力运转而扩散至全身的痛痒。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禾身上也越来越热。
当第一滴雨滴落在身上时,她已经使灵力运行了一个大周天。
睫毛轻颤,姜禾睁开眼,眼珠通红如血,只是一眨眼,便又恢复了夜空般的黑色。
抬眼瞧了瞧东边天空中一片绚烂的火云,姜禾呼出一口浊气。
说起来,自从来到修仙界,她好像还从来没有刷过牙。
算了,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她确实是没有刷过。
不过,在这里每日餐风饮露,确实是不需要刷牙。
姜禾胡乱想着,站起身,抖落一身风尘,转身进了洞府。
洗了个澡,姜禾便迎来了她的第二次旅行。
“小主人,你一定要用心去探索,必会得到你想不到的收获。”
开副本嘛,懂。
姜禾摆了摆手,平躺到石床上,双手规矩地放到腹部,闭上眼睛。
一晃神,姜禾眼前变成了熟悉的泥肧小院。
她低头瞧了瞧衣服,还算干净,侧头嗅了嗅,味道不算难闻,只是淡淡的汗味。
环顾一圈,最显眼的便是院中的一张木床。
还没有抹上腻子,姜禾心想。
她脚步一移,拎起墙角的麻布袋来到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桶旁,扑通,整袋儿的腻子粉便倾倒入了桶中。
熟练地倒水,搅拌,一股淡淡的臭泥味儿便飘了出来。
“吱呀。”木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姜禾转头去看。
是上次做橱子的孙老头。
“方木匠。”
“作甚?”姜禾粗嗓门。
孙老头小眼睛滚动一圈,看到院中的木床,一定,眼中闪过惊恐,咽了咽唾沫。
“方木匠,你这木床不用再做了。”
“嗯?”姜禾疑惑。
可能是看姜禾态度还算是好,孙老头探头探脑走近,压低声音道,“元宝死啦!”
姜禾听到这话,虎躯一震,线索来了。
“怎么回事?”元宝是谁?
“昨日夜里,元宝出去打渔便一直没回来。”
“夜里打渔?”
“哎,方木匠有所不知,最近元宝家大闺女要出门子了,他家又一直过得紧吧,便想着夜里出去打渔,多少添点儿。喏。”
老头指了指那大木床。
“这就是准备打给他家大闺女做嫁妆的。”
孙老头说到这儿,左右看了看,便走到墙边的阴凉地儿盘腿一坐,冲姜禾招了招手。
“来,坐这儿,咱爷俩儿慢慢唠。”孙老头拍了拍身旁。
姜禾纳闷,他啥时候成了唠嗑的对象了?他脾气好?
“他家当家的一死,那谈好的亲事就散了。对方家里当初看中的就是他当家打渔的手艺。”
……
姜禾抬头看了看西斜的日头。
这老头可真能侃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姜禾粗长的眉毛一竖,挥手赶人。
“哎,哎,哎。”孙老头忙不迭站起来。嘴里嘀咕着,“唉,方木匠真是好人啊,这杏花村里就方木匠有耐心听我这糟老头子叨叨了。”
姜禾抽抽嘴角,拧眉思索。
看样子自己夜里必须出去一趟,去河边看个究竟。
据孙老头说,最近可是死了好几口人了。
夜幕降临,月光惨淡。
“吱呀”一声,姜禾推开院门,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向村头走去。
哗啦哗啦,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姜禾来到河边,看着黑黝黝的河水轻轻动荡,仿佛是暗夜里潜伏着的凶兽,等待着有人前来,便张开大口将其瞬间吞噬。
突然一条小舟自远处出现,顺流而下。
姜禾心里砰地一跳。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凝神静气。
小舟的舟篷上似是挂着一盏灯,随着船身而左右晃动,灯光扑闪,忽明忽暗。
离得近了,姜禾发现,舟梢上正坐着一个妙龄少女。
“小姑娘是要前往何处?”姜禾开口,浑厚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
“客家有事?”少女声音娇媚。
“近日这片河上夜间死了几个人,姑娘可知?”姜禾目光如炬探照在少女脸上。
“喔。实在是可惜。”少女笑着道。
姜禾一直沿着岸边与小舟并行,可越到下游,水流越急,她不觉使出轻身功法,提气纵身,才惊讶发现自己竟然有内力!
“客家轻功卓绝。”少女歪头笑到,脸颊两侧现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更加娇美动人。
“姑娘还未回答。”
“咯咯咯,他们呀!是我杀的喽。”
果然,姜禾目光一冷。
她自怀中掏出铁剑。
忘了说,她的储物袋这次跟她一起过来了。
姜禾脚尖一点,兔起鹘落间,便飞腾而起,使了几次武当云梯纵,便轻身落在舟篷。
那少女竟纹丝不动,仍托着腮,天真问道,“客家不问问原因吗?”
反派皆死于话多。
姜禾不答,伸臂便刺向少女。
哗啦,眼前黑影一闪,眨眼间那少女便如泥鳅般跃入了水中。
姜禾看向平静的水面,耳边只剩下了哗哗的水声,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境。
直到此刻,姜禾才确信,这个少女恐怕不是普通人,更甚至……不是人。
姜禾静立不动。
她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是她今晚的猎物。
渐渐地,河面上起了白雾,仿佛周围一切都被笼上了一层薄纱,就连月光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一阵优美缥缈的哼唱自河面飘来。
姜禾恍惚一瞬,接着一阵银光闪过,她砰一声踩住小舟,使出千斤坠,才使得小舟没有被银鱼掀起的巨浪带翻。
但小舟仍如水中打着旋儿的树叶,在大浪中时隐时现,起起落落。
姜禾双脚如钉在舟上一般,只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在河中兴风作浪跟小舟一般大小的银鱼。
突然,又一个大浪打了过来。
姜禾砰地弹跳起来,脚尖如蜻蜓点水,逐浪而过,一个筋斗,骑在了银鱼之上。
“妖女,受死!”姜禾暴喝。
使出内劲,铁锤般的拳头,便咚咚咚如雨点一般,砸在银鱼头上。
“啊!好汉饶命!奴杀死这些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姜禾一顿,“奉谁的命?”
“金鳞河之主龙女。”
姜禾琢磨,这可能是一个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故事。
果不其然。
话说,这杏花村可真出人物。
五十年以前,龙女还只是一条花斑蛇。她时常在河底修炼,闷了便化作女子到河边闲逛。
一来二去,便与常到河边背书的秀才张文远看对了眼,二人缠缠绵绵到如今。
只是方文远总归是凡人,会老,会死。为了能与方文远长相厮守,龙女便用了邪术。
好了,故事讲完了。
姜禾撇嘴,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啊,她要是真信了,那就是个傻瓜。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姜禾说完,铁剑便插在了对方胸口。
“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都不能改变你滥杀无辜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