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加快脚步,走到了贺谨绵的身侧。贺谨绵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转头做任何表示。铃铛也不在意,她知道贺谨绵不喜欢与人亲近。
“你既然认识南絮,又把人家扔在后面不管不顾。”铃铛打趣道。
贺谨绵瞅了一眼铃铛,又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南絮,没有说话。
铃铛继续打趣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这样看多容易斜视。”
“斜视?”贺谨绵觉得铃铛说话很奇怪。
铃铛笑了笑,解释说:“就是眼睛会变斜。”
“荒谬!眼睛生来就长在前方,如何会变斜。吓唬人,也别这么幼稚。”贺谨绵在铃铛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不愿理会。
“啊!”铃铛没想到贺谨绵会做如此幼稚的动作,捂住脑袋,很委屈地继续说:“我说的是真的,至少你在意她是真的吧!”
贺谨绵脚步停了下来,把脸凑近铃铛的脸,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你是谁?”
“啊?”贺谨绵突然靠近,铃铛紧张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往外倾斜,她用尽全力让自己不摔下去。
看到铃铛快摔下去,贺谨绵揽住铃铛的腰,让她靠近自己,也让她不至于摔倒:“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啊!”南絮走在后面,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但看到二人如此情景,心里一阵酸楚,一不小心就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摔在地上。幸亏旁边的子春扶了一把,才没有整个身子趴在地上。
“不是你……”这边铃铛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南絮的痛叫,贺谨绵毫不犹豫松开铃铛去扶起南絮。
腰间的支撑突然消失,铃铛踉跄了一下,差点也摔倒在地。不过还好,勉强站稳后,铃铛并没有过去。刚刚贺谨绵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对南絮的在意。
贺谨绵扶起南絮,看到南絮手掌上的擦伤,眉头不自觉就皱在一起,很小心的帮她吹着伤口:“疼吗?”
南絮摇摇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贺谨绵的侧脸,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贺谨绵用手帕包扎好伤口,看着南絮说:“小心些!”然后毫不犹豫转身走掉了。
南絮一下被拉出回忆,有些无措。在子春的提醒下才继续行走。铃铛在贺谨绵走过来之后,继续跟上:“口是心非原来是这般模样”
“你!”贺谨绵有些气,怒视铃铛。“你对我的情史就这么感兴趣?还是说你对我动了心思,介意呢?”
铃铛没想到自己会把性情温和的贺谨绵逼急,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惊吓,赶紧反驳,语气也有些急切道:“我没有,我才不关心你那些情史,我只关心南絮的喜乐。你明明就在意,却装作无所谓,你既然要放弃又为何不说清楚,断了南絮的念想。让南絮对你如此念念不忘,对你对她都是折磨。你天天望着这满山的桔梗花寄托悔恨,为何不愿去面对让你悔恨的那个人呢!”
贺谨绵继续前进没有理会。但是铃铛的话的确触动了他的心。是啊!彼此惦念却无法靠近,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可他又如何舍得放下呢?
铃铛刚刚有些急,为了冷静下来,她没有再多说,只是安静的跟在贺谨绵身边。许久,贺谨绵突然开口说:“南絮本是药谷的医女,我下山历练受了重伤,幸得他们师徒二人相救。我在药谷半年,与南絮日久生情,立下誓言。我也曾以为我这一生都可以护在南絮身侧,可是,一次意外,我伤了药仙,导致药仙暴病而亡。我知道药仙从小收留南絮,对她有养育之恩,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躲起来,我知道她被南家带走后,知道她一切安好,我就离开了药谷,离开了北国。后来在南国发现此山,因为山上野兽众多,怕扰了山下百姓,这里被各种各样的修士设了大小二百多道阵法,一般人进不来,即使进来也出不去,我又发现山后杂乱生长着许多桔梗花,我便在此隐居,打理着花海,不愿再关心世事,只是偶尔到山下小镇把桔梗花卖掉,再换些生活品。”
“你既知药仙对南絮重要,以你的性情又怎会失手杀了他?”
“我不知道,药仙不同意我和南絮在一起,但我一直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直到那天,她把南絮的身世告诉了我,还说等她十五岁她就会被送回去,然后进宫嫁给皇上。我急了,那北国皇上已是半百之人,南絮嫁过去是死路一条,药仙怎会舍得?我好言相劝,说如果药仙不愿意我和南絮在一起,我可以离开,但是请她千万不要把南絮送回去,但是药仙却突然动手要杀我。我一直防卫,没有攻击。后来我不知怎的就不受控制,当我意识清醒后,药仙就已经,她拖着快不行的身子回了药谷,没多久,我就听到噩耗穿出。”
“你既然意识模糊,不受控制,就说明这背后一定有问题,你可以跟南絮解释的呀!你又为何不查清楚?”
贺谨绵摇摇头:“没用的,凭我一人之力,谁会相信。药仙死后,所有人都跟南絮说她是暴病而亡,南絮至今也不知道其实是我……”贺谨绵说不下去了,每每想到此,他都悔恨不已。
铃铛看着贺谨绵,很同情但很坚定地说:“或许,南絮会相信你的。”
贺谨绵剧烈地摇摇头:“她相信又如何,终究药仙是死在了我的剑下。就算有问题,我也不无辜。”
铃铛叹了口气:“可怜有情人,终是世事难为!”
贺谨绵第一次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会跟一个相识不久的姑娘说这么多,但好像说出来之后会轻松很多。他对铃铛说:“这些,不要跟南絮说,太沉重了。”
铃铛点点头:“可是,你真的舍得把她送回去和亲?”
贺谨绵这次没有犹豫:“南国皇帝是位年轻有为的好皇帝,他把南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南絮嫁过去不会委屈。况且,南絮如果失踪了,他们定会借口灭了北国,北国皇家虽不济,但百姓无辜,常年战争已经苦不堪言,和亲能为他们换来至少十年的安稳。这样一举两得,很好。我对南絮的爱已经和药仙一起被埋葬了,我们再无可能,既然如此,也是时候舍得了。”
“舍得了,以后也许就再无法相见了。”铃铛的语气平平淡淡,话语间却藏满心碎。也许铃铛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不懂爱,但是她能想象贺谨绵此刻的感觉跟她当时失去南絮的感觉应该无异,那种此生无法相见的无助,那种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