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和重明下意识回头,就见一抹黄色的身影晃在了面前。
我笑着道了:“真是你,这是怎么了?”我眼神望着挑事的那几个官家女子,面露疑惑。
“寰儿,你别”多管闲事四个字,羽声没说出来,便被羽泺拉住了,羽泺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
“呵呵,见过琼琚公主。”几人施礼。
重明眨巴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我感受到了他打量的视线,问回望过去,并予以微笑。
“是这样的,我们看着重阳和重明不知道宫宴在哪里举办,正准备带他们去呢。”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合衿粉底青花纺裙的女子,年岁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她低眉顺眼,温温柔柔。刚才,她就那么乖巧的站在一旁,与这几个嚣张的女子格格不入。但是,夫子曾教导我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同一类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这姑娘定是没有她面上这般无害。
尤其是,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们在欺负人,还在这里撒谎!
我微微一笑:“我带重阳他们过去,就不劳烦几位姑娘了。”
我朝重阳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重阳看看那几个女子,又看了我们这边。重明不敢做决定,畏惧的缩在自家姐姐身后。最后,重阳选择了我,牵着重明走了过来。
“多谢琼琚公主。”重阳声音不大,暗暗哑哑的。
我笑着摇头:“我们走吧。”
那领路的公公识趣的走在前面,几个人挨着那几个女子过去。
*
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女子气的直跺脚:“死丫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骂的谁。
“你小声点,这里是皇宫。”粉底青花纺纱女子道,她秀气的眉轻轻皱起,“你骂公主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指望能成为皇子妃?”
“我骂的重阳又不是琼琚公主。”那女子不服气。
“别人会信?”
青绿色衣服的女子不再吭声了。
左右看了两下没人,几个女子就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
时间还早。
我看着院落里摆满的桌椅,周围喜庆的红色让我眼皮子直跳。
“重阳,你要做哪里?”我回头问。
女孩纠结着一张脸,指着某角落里的位置。
我知道宫宴的位置是随便坐的,自己只认得唯安,和唯安熟悉。再拉一个人,应当是没关系的。
“你和我坐吧,让重明和我哥哥们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也好说话。”我道。
重明怯怯的扫了一眼三个哥哥。
大哥哥羽泺原本是面带微笑,但是一到了宴会上,那脸色就不怎么好了。二哥哥羽声正欢声笑语的和几个官家小姐聊的开心。最后,只剩下还站在煋沦身侧的三哥哥羽牧了。
我将三哥哥羽牧拉过来:“哥,重明交给你了。”
三哥哥心性纯真,好相处!
我拉着重阳就要去找唯安,煋沦却拉住了我另一个胳膊。
“寰儿,我呢?”
他满眼疑问,盯着我牵着重阳的那只手看。我能看懂,他在说:我想扯开!
我笑道:“宫中宴会,男女各坐一边。太子哥哥,你和大哥哥坐在一起呀。”
煋沦一脸嫌弃的看了羽泺一眼。
羽泺:“……”你什么眼神?当我想和你坐一起?
“你坐哪?我要坐你对面!”
这幼稚的不行的说法!
大哥哥羽泺完全不想理煋沦了,自己找位置去坐了。
我最后选了主坐右侧第三个位置。
重阳挨着我坐下。
煋沦果然坐了我对面。
我无语至极。
“琼琚公主怎知我的名字?我与琼琚公主,似乎未曾见过面。”
我这一路瞧着小姑娘都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这时候可算是问出来她想问的了。
我拿起桌上摆的糕点:“你看那儿。”
我指着坐着喝茶的大哥哥羽泺。
“他告诉我的。”
重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哥哥,轻轻点了点头:“重阳真是三生有幸,得白虎国第一公子认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白虎国第一公子,大哥哥他可不向面上这般。”
重阳侧眸:“重阳听得大公子是极好的。”
我点头:“就是这第一公子……”我真是难以启齿,“谁给封的?”
“全白虎国的女子!”重阳道。
我更乐了,我少打听门外之事,竟是不知道大哥哥竟还有这般称号。
“那我二哥哥可有称呼?”
“有。”重阳这一个“有”字,当真是百转千回,在嘴里打了好几个卷。
我心一亮,盯着重阳微红的耳垂,有故事!
“花花公子。”
我想也不想道:“说的对!”
“对什么?”猛然插入一个声音,是唯安的。
“咦,寰儿,这是?”
“重阳。”我道。
重阳起身施礼:“见过唯安公主。”
“别别别,今日宴会,不需这般多礼。”唯安笑道,坐在了我另一边的位置。
我轻咳一声:“唯安,你需得坐在那处。”
我指的,是第一个位置。
“无碍,我想挨着你。让赤凤坐那吧,我父王看着挺喜欢她的!”喜欢的她比喜欢的我多!
这话,我听着似乎有点赌气的意味。
但是,我没有戳穿。
因为,我感觉到了一股炽热的视线从对面传来。
我扭头。
瞪煋沦。
你做甚盯着我?
你只和她们说话,不看我!
我一瞬间理解了煋沦的意思。
便轻轻启了粉唇,无声道:“以后天天看,何必在意这一时。”
煋沦眼力极好的,看懂了我说的话。那双本来委委屈屈的眼睛里迸出了几分喜色。
再晚一些,人齐了。
周围早早点了烛灯。
做好的宫廷菜也都摆了上来。
再后来,是公公尖利的声音:“皇上、皇后到!”
众人起身,弯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穿着龙袍凤袍的白虎皇和皇后坐在了主坐上。
“平身吧,坐。”
我乖乖的坐下,身子不动。
“朕就说几句,今日是唯安和琼琚大婚之前的宫宴,同时,也是挑选皇子妃的日子。各位官家小子若是有心仪的姑娘,亦或是姑娘们有心仪的小子,可表露心迹啊!如果两情相悦,朕就为你们赐婚。”
随着皇上话音落,众人又齐齐高喊:“多谢皇上!”
“好了,我们边吃,边欣赏各位姑娘们还有小子们带来的节目吧。毕竟,你要有吸引另一半的长处不是。”
公主的节目自是排的靠后,压轴才显地位。
我侧身问重阳:“可有喜欢的公子?”
重阳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重阳不多出府,不曾见过太多好公子。对大公子的听闻,也是从家丁那里听来的。”
还有,远远的看过一眼,但是重阳并未说出来。
“那你好好看看,这些公子里可有喜欢的。”若是有好的,心善的,或许能让重阳不再重家受欺负。
能让一个家丁欺负的小姐,看身板,也能看出她在那个家里活的很辛苦。
“嗯。”重阳小声的应道。
第一个表演的姑娘,看起来年岁二八。
她穿着一身蓝粉双色镂空裙,系着彩色的丝带。头上插着花花绿绿的簪,一个词形容:花枝招展!
“见过皇上皇后,臣女陈霜,今日奏乐一曲,望皇上皇后喜欢。”
皇后直笑:“霜儿姑娘还应说一句,哪家公子若是听得心坎儿里,记得抛玉!”
抛玉,是白虎国的风俗。
男子心悦某个女子,将从小所戴玉佩给那女子,娶后为妻。
纵然男子三妻四妾,执玉佩者,才是男子一生所爱。
陈霜被皇后打了趣,一张脸红了起来。
本来花了红红的脸颊,此时更红了。
本来还差不多的色彩,此时却多了一丝狰狞恐怖。
我摸了摸胸口,心脏被刺激的跳的厉害。
最后还是端了有些微凉的茶抿了一口,压压惊!
亏的曲子不如人的长相那般恐怖,只能说平平淡淡,一般般不见一丝色彩。
唯安的琴声,才是天籁。
是我听过,最为动听的。
陆陆续续的姑娘们表演节目,又有公子们表演。
虽说是自愿的,但还是大多数人准备了节目。
重阳也去了。
她那瘦瘦的身子里竟是很能爆发,跳了一支舞,美的不可思议。
唯安搞了一下我的胳膊:“寰儿,这重阳姑娘舞技和你有一拼。”
我笑道:“你别夸我了,重阳的舞技比我好太多了。”
唯安翻了个白眼:“你少谦虚了!”
重阳刚准备退场,却听得有公公喊:“有人抛玉,重姑娘且先留步。”
果然,在大红色的毯子上,稳稳的躺着一块紫色的玉佩。
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精彩各异。
“他们怎么了?”我问唯安,因为我看着她的脸色也不对。
“是三哥哥的。”
唯安道。
我疑惑:“三皇子?”
白虎国大皇子霁风、二皇子霁月、三皇子霁雪皆是同一年生,三个人都是挨着时间隔了两三个月罢了。
大皇子霁风有神脉,为人之上,很是尊贵,美谈颇多。
二皇子霁月通晓天文,沉迷学术,整日神神叨叨的,却也十分受宫人爱戴。
三皇子霁雪却是可怖的,因为十岁那年他的生母遭遇走水意外死亡,霁雪也被困。后来被救,那张本来明艳动人的脸蛋遍布了疤痕。
他不为皇上喜欢,一个人深居简出。
这会儿,看了瘦瘦弱弱,明显过的不好的重阳,许是心声怜意?
一番瞎猜,自己不是三皇子霁雪肚子里的蛔虫,是不能确定三皇子霁雪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