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祥年纪小,长得嫩,虽然之前天天在外面疯,但也没有晒黑。这一点白净讨得妇人们的眼缘,纷纷在逗他,再加上云祥“天真烂漫”地回答,妇人们更是喜爱他。
“你这娃娃城里还有亲戚?大晚上的可不能出来乱跑,刚说的人牙子啊,真不是吓唬你的,就上个月初六,赵家的小女儿,金枝玉叶一样的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年纪,正被奶娘带着逛,就着了人牙子的手。奶娘急得呀,一路哭了回去。后来赵家的人报了官,连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宣称小女娃儿染了怪病,走了!”卖香包的妇人好心建议道。
“你说得哪个赵家?我怎么不知道!”卖发簪的妇人疑惑。
“你那会儿不是回娘家了吗!你个烂记性!不过,那个小女儿据说是赵家三姨娘拿命生下来的,碍着赵家少奶奶的眼了,奶妈平白无故怎么会带小孩子上街呢!说不定,就是故意给了机会。”卖馄饨的妇人接过了话头。
云祥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看看妇人,又埋头挑选香包。
香包针脚粗糙,布料是那种碰了水就会褪色的,只有里面装着的香料调配的清新宜人。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云祥默默听着。
“你的意思是,这小姑娘是赵家少奶奶,不可能吧,她每个月都有几天去庙里吃斋念佛,不太可能吧!”卖发簪的妇人不敢相信这个推测。
“这怎么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两天连那个奶妈的消息都没有了,这可不就是杀人灭口吗?”卖馄饨的妇人坚信小姑娘的失踪就是赵家少奶奶导致的。
“呸呸呸!什么话你都敢说!不怕闪了舌头!你亲眼看见啦!”卖香包的妇人拍了卖馄饨的妇人肩膀一下,提醒她。
“咱们又不是官老爷,说两句怎么了,街坊邻居的,谁还真当真呀!”卖馄饨的妇人不以为然。
“赵家手底下不少打手呢,这话传到赵家耳朵里去,半条命都要给赔了去!”卖香包的妇人很害怕赵家。
卖馄饨的妇人“啧”了一声,“你就是被你家男人给拖累了,烂赌的家伙栽进赵家的赌坊。幸好你儿子有出息!”
卖香包的妇人前半句话听得脸上尴尬不已,后半句这才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咱们几个人说这儿算什么,人家那说书的这两天正轮流着说卧冰求鲤,芦衣顺母的故事,明面上都是大孝子的事儿,暗地里的恶母谁不知道指着谁呀!”卖混沌的妇人还拿出别人的事儿来举例。
卖发簪的妇人听明白了,“咱们都是姐妹,私底下说说不当真,但是也要小心隔墙有耳呀,毕竟说书人的嘴可比咱们厉害多了,人家说这儿事没讲一句赵家的不是,可到了咱们这儿,话全落到实处去,真被赵家人抓住了把柄,谁也吃不消呀!”
三人的目光突然聚集到云祥身上,云祥只当没发觉,装作认真挑选的模样,在大红色和粉红色中间犹豫不决。
三个妇人之间互相使了眼色。
云祥突然被两个妇人架着胳膊,给挪到了一处桌椅面前。
卖馄饨的妇人举着扇子冲着炉子下扇了扇,红色的火星溅了出来。
锅里很快咕嘟咕嘟起来,妇人揭开锅盖,下了一把馄饨。用勺子趟开,以免馄饨粘黏。
两个香包,还有一个雕刻成云朵形状的发簪全都放在了云祥的面前。
“小瓜,刚刚选不下来,姨送给你好不好!”
“小瓜,你瞧,我这枝可是选用上等的紫檀木,邀请了雕刻大师雕刻地祥云朵朵,寓意幸福安康。你娘肯定喜欢,你我有缘,这就送给你娘了!”
“上汤馄饨一碗!”卖馄饨的妇人将馄饨舀进碗里,撒了葱沫,辣油,又从锅里抄起一勺子汤,从下往上灌进碗里,一滴不漏,正满满当当。
卖馄饨的妇人端起碗,也没有漏出一点汤,又端的稳稳当当,抽了双筷子,把桌上摆着的物件往边上推了推,一齐然后放在了云祥面前。
三人热烈地笑容在客栈有些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油光满面,云祥心里觉得不妙,但是表面上欣喜若狂!
“这不好吧!姨都是做生意的,我有钱呢!”云祥刻意拘谨地说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然后掏出了五枚铜币,排在桌上。
“这几个钱姨们不缺!”卖馄饨的妇人看了这五枚铜板笑出了声,本不想收钱,但是卖发簪的妇人突然瞟了卖馄饨的妇人一眼,“不过你有心,姨就收下了!”
云祥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白拿白吃的,这五枚铜板肯定也是不够,但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多谢姨!”
云祥先是喝了一口馄饨汤,红油飘在汤面,还有几颗葱粒。入口有淡淡地咸味和辣味,刺激了味蕾,让人只想多喝两口。
云祥好不容易摆脱了突然热情地三个妇人,刚刚问他听见什么,他自然一问三不知。赵家是谁?小女儿怎么了?赵家少奶奶是个好人?他都“不知道”。
云祥打着嗝收着两个香包和发簪沿着路往回走。
晚上人少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探听到赵家是开赌坊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欠钱的那一家。还是等小伙计陪他一起逛吧。
到了医馆,小伙计问他怎么样,他如实复述,掩去了那段话。小伙计听了他的际遇,恨得直跺脚,“我怎么就碰不上这样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