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静如常的天师府,此刻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鬼差。屋内还有一个脱胎换骨后武力值爆表的史神仙不分昼夜地看着钟虞,当真应了那句蚊子都飞不进来的景象。
钟虞已经醒了。
史神仙只是卸了他的一身灵力,并在崔景棠的授意下剥夺了让他死的一切可能,却再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崔景棠也说过,毕竟在小阎君醒来之前,他还是地府的天师,这些体面是要有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结局,包括钟虞自己。
他一身素衣,看上去表面平静地很。下了榻,他慢慢地踱步到了窗前,那里有一身以他的身量定制的阎君服冠。
阎君所穿的朝服,又叫冥帝服。取九天玄鸟细羽,东海鲛人珠丝,潜川黄龙头鳞,昆仑开明兽髭须,由九九八十一名镇衣司仙子敲打十日捻成羽线,再织上百日成布,合体量衣后凝入地府冥火之力,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钟虞伸出手,似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不舍得轻抚了一下。
他眸中似有悲伤,一闪而过。嘴唇不自觉地咬紧了,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手上似有千斤重地收了回去。
“天师大人真是好大的野心,衣服这样漂亮,怕是准备了好长时间吧。”房梁之上,史神仙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偏着头看着钟虞。
钟虞淡淡一笑:“这又有何不可?鹿未知死于谁手之前,谁都有机会。”
史神仙听了这话,竟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倒是挺佩服钟天师的,若是你赢了,怕你也是地府一代枭雄。”
钟虞抬起头,看着史神仙,“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了。成王败寇,我等着小阎君的处置就好了。阁下看守了我三日,可知她什么时候来见我?”
史神仙耸了耸肩,“小阎君体力不支,累倒了。等她醒了吧。”
钟虞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她累倒了?怎么会...”
史神仙从梁上跳了下来,探究地看着钟虞。
“你是在关心她?”
“没有。”钟虞矢口否认。
“那就没有吧。”史神仙挠了挠头,“听判官大人说,她是在什么震灵古碑中受了重伤,元气还亏损着。然后最近也是整日地不合眼,劳心劳力就倒了。”
话音一转,他就针对起了钟虞,“不过说起来,虽然她是个阎君,但也就是个小女娃娃,像她这样的女仙应该还在四处游历,风花雪月。就这样你们也能下得去手,真不知道猪油蒙了谁的心。”
钟虞瞥了史神仙一眼,“你不懂。”
“是是是,我可不懂。谁懂你们这些花花肠子啊。”史神仙吐了吐舌头。
钟虞心中涌起了一阵不知所谓的烦躁。他负手而立,站在窗边,望向阎君殿的方向久久不动。
史神仙又跳回了房梁上,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假寐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师府门外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鬼差们窸窸窣窣地分开到了两边,给独自前来的小阎君让出了一条宽宽的路。
小阎君已经醒了。她的神色还有些疲倦,一如平时穿着大袖的红衣黑袍,迎着所有人恭敬的目光,亲手推开了紧闭的门走进了天师府内,肩头落下了些许灰尘。
小阎君随意地掸去。因为在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势必要为所有的争端划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