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沫回屋去翻那些腾夜妙专门送过来的衣服,里面正好有一件夜行服,挺宽,头发随便扎成男士的,也来不及化妆,索性围个黑面罩,又从柜子里翻出从越幻身上击下来的银链子,揣入怀中,匆匆出了门。
三人出了王府后走在去盘龙山的路上,经过的街道灯火通明,都城中的人们夜生活也极为丰富。
终于走过最繁华的中心区域,到了一片外郊林,湘沫问道:“小毒,她到了么?”
小毒紧紧拉着湘沫的手,说道:“到了。”
湘沫停下,对身后跟着的鬼蝎道:“带我去盘龙山。”
鬼蝎跟在两人身后往前走近了几步,才道:“是。”
虽然鬼蝎脑子慢,但这动作可快,两臂展开,往前飞身,把湘沫和小毒勾住,向着盘龙山而去。
小毒揪着鬼蝎胸前的黑衣,专注地看着湘沫。
湘沫对于小毒已经习惯了,这小孩子挺缠人。
到了盘龙谷,湘沫命令鬼蝎停下,三人摸黑,悄咪咪往盘龙山附近走。
黑暗中,前方黑压压的高耸压入视野,透过草木,出现了一片微弱的亮光。
湘沫让小毒和鬼蝎跟在身后,而自己则往那边靠近,听到有些沙哑的呼唤:“幻……小幻……”
一声接一声:“幻……小幻……”
亮光映照出人的面容,是蝉倾,她面带泪光,打着灯笼,在盘龙山附近徘徊。
湘沫指尖慢慢汇聚银流,在腰间唤出生魂剑,从中抽出一缕生死咒文,眼角鳞片泛光,这是在魔域修行时悟出来的。
在捕捉不到对方双眼之时,这可控人生死的符咒带着诱魂之术便可探出对方神智如何。
咒文虚无缥缈,湘沫眼中流过一片金粉之色,轻声道:“梦游……”
蝉倾在梦游,她提着灯笼,一路都是因为潜意识作祟,或者是那种强烈的情感。
湘沫冲身后挥手,示意两人不要靠近,而自己走出草丛,到了蝉倾的身后。
蝉倾察觉到了动静,慢慢看向湘沫,抬起灯笼来照湘沫。
从那双眼中,湘沫看到了自己所依恋的一种情感,至深无私。
只不过从这双眼中看不到思维,是一层迷蒙,湘沫没有动用诱魂,任由蝉倾这么打量她。
“幻,小幻!娘亲在这,娘亲在这!”蝉倾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松了灯笼就往湘沫怀里扑。
湘沫赶紧伸手接住了就要落在地上的灯笼,身子被蝉倾紧紧抱住。
身后两人赶紧上前,湘沫轻声道:“没事,你俩小声些。”
怀里的人呜咽了一会儿,呼吸逐渐平稳,睡着了。
湘沫蹲下身,将人扶好,看着蝉倾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她白天在酒店用诱魂探这美妇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这美妇的名字,那时她眼中的情感是紧张不安却又夹杂着什么说不出的感情,湘沫不解,便又说了一声越幻的名字,之后妇人的情绪波动很大,湘沫那时便已经肯定,越幻是蝉倾的孩子。
可能是由于什么原因两人不在一起,之后可能也是听说了鬼魅妖女的传言,并且越幻确实是被湘沫带走的,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母亲就算再担忧,又能去哪里找?只是凭着那些微迹象,循着儿子的踪迹……她应该经常来这里,这种感情太强烈了,以至于扰乱了一个人正常的情绪,甚至向着病态发展……
湘沫不敢再想,她眼眶有些酸,那她的母亲现在如何呢?那边的自己会不会变成了植物人,被封闭在白色的病房,妈妈也会变成这幅憔悴的模样么?整天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失了魂的女儿……也会在晚上梦游到女儿的房间去找寻什么吗?
她怨天道,为什么要出错,还要让她在那边拥有亲情的时候把她拐来这里,偏好不好,她爱上了这里的一个人,那到时任务完成,她一定要舍弃么?
夜深,不过没有多久,蝉倾睡得并不深,一会儿就醒了,睁眼第一声叫得就是越幻的名字,再一看面前场景,立刻从湘沫怀中挣脱,再看到湘沫身后两人,尤其是鬼蝎的面貌,吓得尖叫出声。
湘沫站起身,声音平稳:“这位阿姨,你别怕,我,同越幻是好友。”
“啊……?”蝉倾看向湘沫,情绪冷静了下来,道,“你知道越幻!他,他在哪?”
“我,……”湘沫顿了一下,这美妇第一个担忧的还是孩子,只不过湘沫没有说实话,她道,“不知。我听说后,也是来找他的。”
蝉倾听后,眼神暗了,垂首这才道:“我……怎么又来这里了?”
湘沫道:“看来他不在这里,你……可想过谁能帮你?”湘沫从第一次探查时便猜到,定还有一人在这美妇心中占着重要的地位。
蝉倾不语,看着湘沫,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蒙着面?”
“我……”湘沫脑子里打转,除了一身衣服,她可没化成男子,若这美妇因为越幻得知了她的什么特点,非要缠着她可麻烦了,一想,越幻不是一直在术阴馆么,便轻咳道,“我是术阴馆一个医术师,医术太高明,总有人拦路求看病,但是今日我陪弟弟在外玩闹时,不经意逛到了您家小店,发现您同我常照顾的越幻公子很相似,便留意了一下,通过观望,发现您精神创伤很大,而且我同失踪的越幻公子交情还算不错,就一直注意着您,也是担心他的病体,还以为您知道他的去向,就贸然跟着您来了这里,为了路上不被拦住,就蒙了面,失礼了。”
身后两人:
鬼蝎:我听不懂……
小毒:这么机智的女人……好玩…
蝉倾满脸担忧:“你,就是那个公子……可术阴馆……你是腾王爷的人……”
看美妇表情,湘沫知道定是不知哪里传开的谣言,令这人误会了,便道:“腾王爷和越幻公子志趣相投,是聊得来的朋友,只不过……据我所知,越幻公子身份并不简单,当时朝廷动荡,腾王爷为天下考虑,深入隐患内部,可以越幻的身份,留在术阴馆难免受牵制,所以腾王爷命人将他带到隐城避难,只不过路上不知是越幻公子听了什么消息,就在这盘龙山一个人走了……”
蝉倾攥着手,声音发颤:“他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回去,她要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