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几日后,李子规已是总兵府的当家主母,这日带着管家下人去库房查点账单贺礼,看着几箱扇子发出惊叹:“谁送贺礼会送这么多扇子!”
院子廊下躲日头的云焕心里回了一句:“大白啊。”
然后,溜溜达达出了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化了人形,大摇大摆的进了扇底风的门。
“哟,我道是谁,是咱们千年雪狐大人啊。”蓝浅见他上门,笑眯眯的打趣。
云焕听此称呼很是受用,还未来的及说别的,颜辞镜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了。
“前些日子在扇底风拿的扇子,如今我们也该清清帐了吧,我的雪狐大人。”
“不是说我们之间不谈银钱嘛?”云焕心中大感不妙。
“你初来凡间,自是没有银子,谈银钱也是无用,我们颜老板说了,你留在扇底风打工,何时还清何时再走,也无甚苦差,你便在门口招待招待客人即可。”温言提笔,爽朗如松的笑着。
云焕有些气急,远看着这画师舒雅温善,像个好人,未想到...
“奸商啊!奸商!”
颜辞镜让成聿在桃柳林移了一株桃树到扇底风后院,此番时节,桃花早已落尽,只有碧玉般的树叶,她也不在意,只待明年花开之时。
夜晚,月上梢头,扇底风的人早已歇下,只有颜辞镜在后院花架下的秋千坐着,旁边石桌上有一坛打开的九曲殇,坛下压着一副画,夏日的夜风有些凉爽,送着些酒的香气将画的纸张吹得微微起伏。
别院深深夏席清。
温言不知何时来的,他看着花枝姣碎了月光斑斑点点地落在颜辞镜的裙摆上,她神色间有些微醺,伴着隐匿在花草间细碎清泠虫鸣,有一下无一下的荡着秋千,似有与平日不同的风情。
见到温言的出现,颜辞镜也未惊讶,向他示意了一下桌前的九曲殇,轻声问:“来一杯?”
温言并未推拒,来到桌前才发现桌上并无酒杯,于是甚为优雅的举起坛子,引了一大口,放下酒坛时,看到了桌上的画,画上是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雪中一个身披白色披风的少女..正是当初海言画下的淸辞。
“这幅画...”温言试探开口。
颜辞镜浅浅一笑:“时间太久,不记得如何得来的了?怎么,温画师识得?”
“并不,只是看此画画工精湛,问一句罢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颜辞镜,老板名字的寓意不是很好呢。”温言又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
“花开及死亡,花落且重生。未见得花辞树就不是好事呢,这人生死轮回皆是常事,我便是地府而来,还能不知这样的道理?人没了,再投胎,便又是一生,轮回罢了。”似是又想起什么般,接着说:“就怕连轮回也无的人,一消失这世间便是再也寻不到了。”
“颜老板在寻什么人吗?”
“旧友罢了,不知什么原因,生死簿上没他记载,他不在世后也无轮回。”
一片轻云走过,遮了半月,颜辞镜从秋千上起身回房了。
翌日,二人再未跟任何人提起昨晚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