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寒冬时节,孟婆来白府已有半年。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据说城外的乡下好多已经遭了雪灾,很多人都背井离乡去逃难了,白棋风是也是因着逃难才沦为的乞丐,是以感同身受,特在受灾严重的地方施了粥棚,也送去了御寒的棉衣。
孟婆觉得自己出了地府后,除了白府就没去过别的地方,所以冒雪撑伞出去走了一遭,在白府后门准备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在后门檐下躲避风雪的小乞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身上衣衫单薄,面上皆是脏污看不清面容,孟婆只看得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孟婆收了伞,任雪肆虐在自己身上,打开荷包摸出一个碎银递给了小乞丐:“自己去买身御寒的衣物吧。”说完没做停留开门进了院内。
不过刚踏进去关上门,又想起来什么般,打开了后门,看着面前矮小的乞丐说:“你且再等一会儿。”
于是就这么开着后院的门,自己进了厨房,小乞丐听了这话,没敢走,乖顺的在门前等着,不多时孟婆便端了一碗热粥又出来了,是一碗瘦肉粥,为了驱寒孟婆特意放进去了几片姜。
孟婆没什么表情,把粥递了过去:“天冷喝完热粥先暖暖身子。”
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嘱咐道:“慢点喝小心烫。”
孟婆如何也是白府的一个下人,没主人家的允许她也不好将身份不明的人带进府,所以只能让小乞丐在门前台阶上喝下这碗粥,风雪太大,门前的房檐不足以遮挡住雪花,孟婆坐在小乞丐的身侧,把伞撑在两人身前。
白棋风卷着满身雪粒归来,本是想着风雪过大,正好距离后门近从后门进府少走几步,就看到后门台阶上坐着的孟灵犀和小乞丐,小乞丐手中捧着一碗粥,粥在寒冷的温度里冒着热气,小乞丐顾不得粥烫也没用勺子就那么大口吞咽着。
白棋风就在不远处的雪中那么站着,看着这一幕走不动步,身边的小厮看着门前挡着的孟灵犀和小乞丐,正欲让她们先让路,却一把被白棋风拉住。
“走,我们走正门。”说完,没惊动孟灵犀,带着小厮退回原路去走了正门。
而吃完粥的小乞丐面色上好看了些,将粥碗还给孟婆,说道:“谢谢好心姐姐,我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孟婆在这句话中想起,什么报答,这不过是一个幻境罢了,这些人都是假的,自己在地府这么久,见多了可怜人,不知今日如何就对一个虚幻出来的小乞丐动了恻隐之心,但她还是扯出来一个笑容:“乖,拿着银子去买棉衣吧。”
说完还把雨伞给了小乞丐,待小乞丐离去后,白府的后门也被轻轻关上了。
从正门进府的白棋风顾不得换打湿的衣衫,坐在椅子上想着刚刚后门见得那一幕。
当初他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也是家里遭了灾与父母逃难之时走散,那日里也是这般大的风雪,连着几日他都没有要到饭,不是遭人辱骂就是遭人驱赶,他饿的不行,壮着胆子敲开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门,拿着破碗欲向开门之人要些干粮充饥,没想到见到了一个比他小一两岁的女孩,那个女孩看到是个小乞丐,便让她稍等一会,再出来时,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是瘦肉粥。
当时他饿的已经顾不得烫了,狼吞虎咽的将一碗都吃了进去,吃完他才注意到,那女孩在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在他身前撑起了一把伞,见他吃完小女孩说:“小乞丐,我身上没有钱,若是这段日子你都要不到饭,就来这里找我。”
也就是那时起,小小的白棋风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报答这个小女孩。后来他真的做到了富甲一方,因过了十几年城内早就重修了很多地方,他已经寻不得那户人家了,至今也没找到那个女孩。
后来他时常回忆,那瘦肉粥真好吃啊,哪怕时至今日,他也觉得那碗粥才是人间少有的佳肴。
原喝到孟灵犀的粥,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女孩,几番询问,孟灵犀都记不得自己曾帮过一个小乞丐,他心下失落,但因孟灵犀能做出来这样的味道,他还是讲她留在了白府,如今,见到孟灵犀与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有同样的好心肠,白棋风觉得,找不到那个小女孩,孟灵犀也可以替代她接受自己一腔报答的吧,孟灵犀也是配的吧。
白棋风这样想着。
孟婆有些受宠若惊,因为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奴仆来到孟灵犀的院子,说是怕两个丫鬟伺候的不周全,又给她安排了几个。
这哪是几个?孟婆看着眼前站的两排丫鬟婆子,内心想着。
当然,因为院中下人的增加,管家又给她安排的院子,这院子着实让孟婆和两个小丫鬟震惊,这院子就连白棋风住的主院也不遑多让了吧!再进屋看了屋内陈设,一切用度摆设都是最好的,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问:“孟姑娘,你是不是要做我们的当家主母啊?”
孟婆想了想自己平日里就是给白棋风做个饭,也没多大的交情,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事后还有更让她们惊讶的,管家按着白棋风的吩咐,又往孟婆的院内送来几箱绫罗绸缎和贵重首饰,管家比曾经更为恭敬,开口:“老爷说了,不知道孟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和首饰,所以便给您送来了料子您可以自己选喜欢的裁衣裳,首饰就从白家的金铺里每样挑了一种送来,您喜欢什么就戴什么,若是还缺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您就只管说。”
说完还放下了一沓银票,说怕孟灵犀有什么用处。
我们地府而来的孟婆这下真的懵了,又抬头望了望天,企图颜辞镜几人告诉告诉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纵是她许久不来凡间,她也知道这不符合常理。
然后这次还是跟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与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