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沈淸章可是风头正盛,毕竟年仅十六就夺了状元,一时间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凑上来聊上几句,沈淸章也应付自如。
放榜之后,便等着皇上去大臣们商定中榜才子们的官职,眼下是沈淸章十多年里最清闲的时候,如今已近年关,陈老爷子一个人在秋水镇,因此今年过年他们准备去秋水镇陪老爷子一起过。于是沈淸章和姜尽夏在信中约定,今年还要在陈府一起过年。
沈淸章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回秋水镇了。
在沈淸章热切的盼望中,沈家终于收拾东西启程去秋水镇,一路上陈氏在和沈淸章念叨准备了不少礼物,要记得回去拜谢恩师,沈淸章心却想着等姜尽夏回来他们一定要一起回弘文书院看林先生,不知道林先生见到姜尽夏还会不会吹胡子瞪眼。
大年二十九那日,沈淸章终于在秋水镇等回了姜尽夏,天色将晚时姜尽夏策马扬蹄从镇口而来。
第二日,便是三十了,纵然姜尽夏和沈淸章已经长大,但在大人眼中仍然是孩子,府中下人忙着年夜饭,他们二人便跑出去玩,还和小时那般沈淸章给姜尽夏买了一把饴糖,二人在河边凿了冰洞,边钓鱼边吃糖。二人好像没有分别太久的样子,依然如从前那般,姜尽夏在一边吃糖偷懒,沈淸章专注钓竿。
晚间,年夜饭桌上气氛融洽,姜尽夏给陈老爷子讲着江湖上遇到的趣事,沈淸章一直给姜尽夏碗里夹着菜,沈淸章夹一筷子,姜尽夏吃一筷子,沈将军和陈氏见此,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姜尽夏没注意别人在看自己,心满意足的吃着饭,到结束吃了个肚圆。
饭后陈氏将姜尽夏叫到身边,送了她一个玉镯,姜尽夏不懂玉质,看着手镯清透好看,定然不是凡品,于是摆手不敢收,陈氏闻言眉头一皱做生气状:“总听淸章说在书院之时得你照顾,后来又听他说你独闯江湖做正义之事,早便想见见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好姑娘,你不要见外,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若不收我可生气。”
沈淸章有些惊讶,他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冲他点了点头,沈淸章心下大喜,赶忙到姜尽夏旁边:“母亲让你收你便收下吧。”姜尽夏这才踏实收下。
大年初一这日,沈淸章拿着礼品带着姜尽夏去了弘文书院,林先生见了沈淸章笑的胡子都抖:“我便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没辜负我的期望。”
此时沈淸章和林先生在书房内说话,姜尽夏在院中等着,林先生摸着胡子欣慰道:“都长大啦,如今你们回来,我看姜尽夏都稳重了许多。”
话音刚落,院内传来了声响,林先生推开书房大门,只见地上倒了一棵树,那是他种了四年的杏树,来年开春便能开花结果了,如今竟然被姜尽夏砍了!
姜尽夏剑还没来的及收回去,看着林先生讪笑着:“你们谈的太久,我实在无聊,在院里耍了几招,没控制好剑气,把树砍倒了!”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剑,接着说“没想到我内力又精进了。”语气中皆是开心,全然没有歉意。
林先生指着姜尽夏:“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来,沈淸章见此赶忙拉着姜尽夏赔礼,然后立刻告辞,回家后让下人又送了一份厚礼。
年过完,姜尽夏便又要回她的江湖了,方亭还在等她。沈淸章也要回云京城,年一过,他的官职就该下来了,二人在初五这天分开。
因沈将军的关系又因沈淸章确是才华斐然,皇上给了他个大理寺寺丞的官职,正四品,又是在云京城管理刑事的,所以对于入仕学子们来说,已经是非常重的官职了。沈将军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可以写奏折上去,向皇上请求赋闲了。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大家抢破头想进来的地方,因为重案都是由他们办理,很多犯了事背景又厚的人,便会给办案之人送上银子礼物,暗求他们宽大处理,于是除了户部意外,刑部和大理寺便是油水最多的地方。而收受贿赂这种事,是要不严重大家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沈淸章从起名字那日便注定他是一个清高端方之人,进了大理寺他才知道官场上的这些潜规则,他虽不屑做这些,但他也不会多管闲事,毕竟大家都有分寸。然而在别人眼里却非如此,初时都认为沈淸章刚进官场不懂这些,时间久了,经他手的案子从未有过放水的,大家便开始暗下排斥他,毕竟不是一类人总是要提防他会不会去告发。
久而久之沈淸章便感觉出来,大家似乎会刻意的为难他,很多陈年旧案或者缺乏证据的案子都往他这里堆,沈淸章晚上一个人时便会暗自摇头,看来做官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啊。
好在沈淸章是个肯吃苦上进的人,案子再难他也会亲自走访取证,很多案子竟然真的被他侦破,在他处理了多个棘手的案子后,大理寺卿注意到了沈淸章,愈发觉得他有真才实学可堪重用,于是有意提拔他,给了他一个官员贪墨的大案子。
沈淸章用了两个多月,几经调查,从丝丝证据中找到了不寻常,本只是简单的官员贪墨,在后面竟牵扯出了一批丢失的贡品,各项证据直指当朝丞相,在沈淸章搜到的账本中写着,两年前丢失的那批贡品在丞相府,沈淸章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大案了,贡品皆是各地的珍品送入皇宫给皇上使用的,若贪墨的惩罚是抄家流放,那私吞贡品那便是直接要杀头的。沈淸章心下惊叹,觉得兹事重大,要赶紧上报大理寺卿。
为不引起人注意,沈淸章入夜后才出门,前往大理寺卿府。
夜色凉薄,沈淸章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便再没了其他声音,忽然一个暗器破空而来,沈淸章堪堪一避,暗器划过他的耳边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有人要杀他。”沈淸章快速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