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考试一连考了三日,在贡院走出来的时候,沈淸章只觉此刻神清气爽,瞧着沈家来接他的马车,马车下面是他的父母和齐整整的一溜儿小厮,他们远远的向贡院门口张望着,满脸的关切。不知怎么的,沈淸章就觉得这里面少了一个人,若是姜尽夏在便好了。
回去的路上沈淸章便一心惦记着姜尽夏,秋闱前几日他收到了姜尽夏的来信,她说秋闱在即让他放宽心,哪怕不能中榜也无所谓,大不了跟着她去行走江湖,她罩着他。看信的时候,沈淸章眼前皆是姜尽夏不着调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姜尽夏简简单单几句话便真的让他心下安宁,在考场也心态平和,下笔如飞。
如今,考完试后的沈淸章没有之前的繁忙,不用整日闷在书房读书,难得的闲暇,他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若照以前,定然是姜尽夏在一起的,如今姜尽夏说自己行走江湖去了,他竟是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看着院中秋风卷起的落叶在地上飒飒扫过,沈淸章发觉自己很想姜尽夏,他很想回到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小镇,过着以前二人随意舒坦的生活。
沈淸章这才发觉,原来最一开始他和姜尽夏选择的路就是背道而驰的,一个在朝堂,一个在江湖,他们竟相距的这么远。
姜尽夏在秋水镇便是镇上一霸,哪怕在弘文书院林先生的戒尺威胁下,也未曾收敛自己的脾性,如今到了江湖,江湖也被她搅的鸡飞狗跳。
姜尽夏初入江湖,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又对江湖上的任何事都感到新鲜好奇。恰巧遇到了今年几大门派举办的比武大会,这个比武大会是为了让江湖各界武林新秀互相切磋,若谁优秀胜出,霁月山庄会出一份丰厚的奖品给得胜者。
霁月山庄是江湖中地位卓然的存在,不仅庄主武功盖世,在江湖排名第一,而且霁月山庄又跟朝廷有关,如今江湖上总有些事多多少少会涉及到朝廷,朝廷有不好出面解决,便出面支持霁月山庄,承认他们是名门正派,霁月山庄也会为朝廷处理江湖之事。有了朝廷做后盾,无形中霁月山庄便成了江湖上最权威的存在。因此为了霁月山庄可观的奖品,也为了在江湖上的面子,各大门派是相当重视每年的比武大会的。
姜尽夏不知道那么多,路过之时看着那么多人围着比武台,觉得甚是热闹,自己爬上一棵最高的树看下面人比武,一边看还一边在心中点评,比如这个出招有弱点,那个防守不得当,看的直摇头,师傅还说江湖危险,若都是这样的水平,姜尽夏还真不觉得江湖有什么是她姜尽夏闯不来的。
最后,一个武功勉强让姜尽夏看的过眼的男子站在台上,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打下台去了,此时他在台上问还有谁上来切磋时,已无人敢应。姜尽夏在树上看着,只觉得手心痒痒,忍了再忍终是没忍住,起身脚踏树干,使出轻功翩然落在比武台上,温言除了扔给姜尽夏剑谱外没正经教过她武功,只有这轻功是温言手把手教出来的。
“我来领教!”
台下各门派的掌门弟子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再看时台上便多了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没人看到姜尽夏是如何落到台上的,台下人暗自惊讶,感叹她轻功之高。然而姜尽夏并没注意,只是看着身边男子说:“出招吧!”
男子是嵩山派新晋弟子中得佼佼者,看着面前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姑娘,心下有一丝轻视,待二人交手他才知厉害,对方剑法激进,没有太多的花招,剑剑直刺他要害,他一时之间竟只能堪堪防守,丝毫进攻不得,未走几招便被对方的剑架了脖子,败下阵来。当下不止是他,就连台下众人都震惊了。
男子一躬身,问道:“姑娘来自哪个门派?”
姜尽夏收起剑一愣,回道:“啊,我没有门派,就是路过看此处在比武,看了半日觉得手痒想切磋一下。”当下各大门派皆是唏嘘,一个没有门派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几招便败了今日几大门派的胜出者。
台下霁月山庄的庄主,此刻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的姜尽夏,扬声问道:“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师承何处?学习的可是灵虚剑法?”
姜尽夏一听,竟是有人能看出来自己用的是灵虚剑法,于是对着他一笑:“我叫姜尽夏,我师父叫温言,用的正是灵虚剑法。”
简单的一句话,让下面各大门派的长老都心下一惊,他们虽不认识姜尽夏,也不认识温言,但却知道灵虚剑法。这剑法早已失传许久,江湖之上只有年纪大的长者们还能记得灵虚剑法的威力,年轻的小辈都从未听说过,如今灵虚剑法又现江湖,使出来的还是一个刚及笄不就的小姑娘!
最后,因霁月山庄庄主惜才,姜尽夏不仅拿到了丰厚的奖励,还被庄主请到山庄做客。
自此,姜尽夏初入江湖便小有名气,江湖上也算是正式有了姜尽夏这么一个人了。
另一边沈淸章呢,因为十年里一直在秋水镇,在云京城没有什么好友,秋闱考试之后等着放榜也无事可做,便跟着父亲沈将军去各家走访,也去参加各种宴会,意在让沈淸章结交人脉,以后在官场都是需要应酬交流的,现在便带他提前适应。
沈淸章谦和有礼,很得他人赞赏,一些考试过后同样无事可做的同龄人,也在自家的鼓励下与沈淸章结交,这一日,几个年轻的公子哥约着沈淸章去茶楼听书。
茶楼一向是听小道消息的好去处,无论是朝廷异闻,还是江湖趣事皆能听到。沈淸章几人点一壶茶水,坐定等着说书先生开讲,沈淸章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在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后,便不一样了。
“今日我们讲的是江湖比武大赛的事,话说此次比武获胜者并非哪个大门派的弟子,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名曰姜尽夏,当日一一套灵虚剑法让嵩山派最得意的弟子节节败退....”
沈淸章听了,放下手中茶碗笑了,果然姜尽夏去哪里,哪里都不会太安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