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寂月年飞到我身边，他似乎看出我有些不对劲儿，伸手弹了我个脑瓜崩儿。
我捂着额头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别弹了，本来就不聪明，再弹傻了！”
他道:“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我依旧斜靠着，没有搭理他。
见我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抬头盯着这周边的轮回册半晌，不多时他从中抽出一卷，仔细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他啧啧两声，看着我道:“你这飞升还不正常呢？谁干的？”
“你就知道我飞升不正常了？谁说我前世就一定是月梨了？”
寂月年戳了戳我的额头，“瀚海阁有飞升者的所有记录，你昏睡时我让东川灵调出来看过。”
“真的吗？”我看着他，心情十分复杂。
他点点头，“有必要骗你吗？不相信你去瀚海阁一查就知道了。你飞升前就是月梨，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咬咬嘴唇，还是开口:“若真是月梨，那这前后就对不上了，就算月梨有飞升的命格，那也是三十年之后的事儿。”
寂月年有短暂的沉默，我们都不傻，这么明显的问题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逆天改命。
寂月年斟酌片刻，低声说道:“逆天改命可是大忌，改命者会死的，谁会那么傻，真闲命长啊。”
“可是我师父就是死了，沉香术也是他下的。”
“若是如此，上神倒是让人捉摸不透，耗尽心力为你改命，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寂月年探寻的目光在我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几转。
我没忍住踢了他一脚:“看什么，有那么好看？我告诉你，这事儿还不一定是个什么情况呢？你要是敢乱说出去，我饶不了你。”
寂月年假惺惺地揉了揉腿，嘟囔道:“求人办事还这么野蛮。”
“我可没求你，只是现在一团乱麻，等事情搞清楚了，不管是不是我的原因，我都会向天帝请罪，这本来就是违背天理的行为。”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乱说的，我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说得那么严重，请罪？请什么罪？就算你真的是典巽上神硬塞上来的神仙，那触犯天规的也是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摇了摇头，不同意他的看法，若都这样，这天庭不都乱了套，全成关系户了。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我不由得感叹道:“本来以为梦妖引我下来，是个小事，想着收服了他，顺便给他去去魔性，再查查琴主，就算了结了。没想到现在不仅他有事儿，连我也有事儿了，我都怀疑，肯定有人知道我是个假冒的，所以才会这样做，毕竟这事儿看起来挺刻意的。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拆穿我？”
寂月年却笑了，他说:“你又糊涂了，要是真想拆穿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往天帝那里一说，再去瀚海阁和这儿一查，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皱眉:“是吗？”
寂月年肯定地点点头:“是啊，只要有心揭穿你，以天帝多疑的性子，你还能站在这儿？都不知道进天牢多久了。”
说起来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那要是这样，我头更大了，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
我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腿思索。论相貌，论品级，论背景，我都不算特别出挑，这七百多年，我也安分守己，从不与人起争执。真有点争执的，那也是和身边这位。
想着，我又扫了寂月年一眼，他向来红颜知己甚多，真不是哪位心生嫉妒，所以才借此敲打我？
许是感受到我眼里的不友好，寂月年嘴角一抽，也顺势蹲下来，“不是，你该不会怀疑我吧？天地良心，我对你，那真的是日月可鉴，一片赤诚。”
我拂开他的手，语气恹恹:“没有怀疑你，就是有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有被大卸八块的可能。”
寂月年扬扬嘴角道:“你怕了？”
我摇摇头，“还有一点我想问你啊，你为什么老是要笑呢？你这个态度让我觉得你特别的不安好心啊！”
“你能不能不要草木皆兵，我这是在给你安慰，让你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道:“那你说怎么办嘛，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自然是要回界兰山，去拜祭拜祭你师父，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答案。”
我回道:“回界兰山？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事不宜迟，我们谢过冥帝，就出冥界，飞到界兰山。
在天边远远的就能看见界兰山，十分荒败，连个守门的仙童都没有，要知道师父还在时，界兰山可是整个天庭香火法力最旺盛的道场，现在看看，果然是人走茶凉。
“界兰山我不熟，你带路。”寂月年跟在我身后，边说边打量四周。
我指着左边的路说，“师父的寝殿在这边。”
“往日里，上神没有对你说些什么不一样的话，没有交代什么特别的事吗？”寂月年问。
我摇头:“没有，师父对我并没有很特殊照顾。”
本来就不宽的小径此刻已经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按照这样的速度衰败下去，过不了多久，界兰山就要从仙门中彻底消失了，我默默地哀叹了一声。
“你叹气做什么？”寂月年问。
我没回头，只拿着剑将野草往一边拨开，勉强开出一条路，“这你都听得到？”
寂月年低低一笑:“天生听觉灵敏。”
我收起剑转身对他说:“你精力那么好，用在正经事上吧，你来开路。”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说完就错身走到我前面。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
“我师父有个习惯你不知道吗？在界兰山他不许我们随意使用仙法，他说做神仙与做人没有什么区别，该走的路一步也不能少。”
说起这些我又想起师父来，那样一个心怀苍生，声誉满天的上神，怎么会为我触犯天规，知法犯法？
寂月年嫌用手拨太慢，直接拿出扇子，转手轻轻扇了扇，眼前狂乱的野草瞬间被拦腰折断，倒是好走了许多。
“典巽上神是个好神仙。”
我翻了个白眼，“废话！”
路的尽头就是师父寝殿，往日我很少进来，就算进来也是因为他有事要交代。
寂月年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突然心声怯意，站在门口踟蹰，也许我要找的答案就在里面，也许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可能都无法接受，我没有做好准备。
寂月年看出了我的担心，他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拽住，对我说:“别怕，有我呢。”
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勉强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嗯。”
“上神寂灭前为什么会将灵力渡给你？你当时没有疑问吗？”寂月年依旧拉着我的手，他掌心的温暖一点点传递给我，我随着这点温度踏进房间里。
在他的诱导下，我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师父决定给我渡灵力的那天，好像是一个少见的下雨天，那天我还趁着天气不好，没去练习御剑飞行。
然后呢？我陷入深深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