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俊秀的面孔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映在着有法文的青衣,愈发显得身姿挺拔,卓尔不凡,若说他是狐仙,相信没有人会质疑
只见对面的青衫男子侧过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沉声道,“休要再作此惊世骇俗之语,什么都不懂,还口无遮拦!”
颜宵听到这话,十分不乐意了,愠怒地纠正,“你自己也是兽,难道就因为所修法术不同,灵力品阶不同,便生出云泥之别?就比我们下届的妖高一等了?”
“我活了上万年,自然比你这数百年的小妖懂得多。”这小狐狸本就是妖,还容不得别人说,更听不出好赖话,元邶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她觑了觑对方一副“懒得和你争”的表情,也不再继续争辩,刚才就见他面色通红,目若秋水,忍不住关心道,“你走火入魔了吗?怎地脸这么红?”
元邶懊恼地闭了闭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总是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没有走火入魔,是天太热了。”
咦?明明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渐渐凉爽,常伴着微冷的秋风,何来天热?竟是睁着眼说谎
“噢”颜宵也不拆穿他拙劣的谎言,背着手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面前的男子一改往日老神在在,万事岿然不动的淡漠之色,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总之,以后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像刚才那样胡言乱语了,以免招惹是非。”元邶认真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颜宵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道,“你现在讲话的语气真像我娘”。
男子眉毛一拧,顿了顿,缓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回道,“我不是狐狸,可生不出你来!”
她笑嘻嘻地已经跑开了,可能是府里给她新准备的衣裙,鹅黄色的流苏腰带随着奔跑翩翩飞舞,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男子适才的郁闷也烟消云散,心中似有白鹭一掠而过,泛起丝丝涟漪……
***
斜阳下,偌大的郧府比以往更加寂静,去往前厅的路上,不见一个仆从,颜宵心底不由纳闷,比起刚进府时,确实大有不同,不过想到连管家都是乌贼精所变,还能有什么比之更诡异的吗
一靠近前厅,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细细交谈,正是道士清玄和郧老爷二人
“没想到他跟了我几十年,居然是乌贼精幻化而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郧老爷诧异地唏嘘道,仿佛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神游天外,思绪沉重
“妖邪精怪擅长变幻,这也难怪你看不出来。”那道士煞有介事地说着。
正说着话,二人看见颜宵走进来,郧老爷站起身来,礼让地请她入席吃饭,鲜香的饭菜闻起来令人十指大动,颜宵颔首坐下,也不客气,只是筷子却使得不方便,总是碰在一块打架
那道士偶尔动筷,细嚼慢咽,吃相极为斯文,只见他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郧老爷看,“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生辰八字?是从那乌贼精身上掉下来的。”
“这是我女儿,子璐的生辰八字。”郧老爷毫无隐瞒地说,双眉微蹙,似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场另外二人惊讶地看着他,颜宵诧异的是,这郧老爷先前还遮遮掩掩,此刻却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秘密,清玄惊讶的是,郧老爷不是只有一位公子吗?怎么又多出一个女儿来?
自从得知郧祥和阿端当年的故事,颜宵再看到郧老爷,想起阿端和子璐,总是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如今,听郧老爷再将当年的过往说了一遍,言语间悲悲切切,听来犹如拨开层层云雾,不免多了另外一番光景……
原来那日,与郧祥定亲的富家千金来到阿端的房中,一口咬定郧祥和其他男子并无不同,只是看上了阿端的绝美容貌,才喜欢阿端的
阿端坚定的地相信,事实并非如此,心中的郧郎是与众不同的,不似那些浅薄的浮浪子弟
那富家千金不肯罢休,言辞激烈,逼着阿端,要她向自己证明,郧祥爱上的绝不是阿端的容貌
谁也不曾想阿端如此烈性,不知是将那跋扈小姐的话放在了心上,要向她证明,还是想为自己求证,选择了如此惨烈的方式
管家见自家公子整日郁郁寡欢,无心管理布庄,便去大海捞针般地寻找阿端,竟然让他在南海一带遇见了
管家乞求阿端回来见公子一面,也对阿端说过,自己可以治好她脸上的伤,但阿端却不认识他,也不记得郧祥,一个女童紧紧地跟着她,唤她姐姐,身旁还跟着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
老者见此情形,摇了摇头,“由爱故生疑,由疑故生怖,她若愿意回去,无须你来寻,如今她什么都没忘,只忘记了和那人有关的一切,这是孽缘啊。”
无奈之下,管家只好在老者的允许下,待回了子璐
至于之后的事,那郧老爷和芸娘的说辞一致,郧祥左右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此刻两鬓斑白,看起来却像个耄耋老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我对阿端有愧,无法释怀,却迁怒于子璐,我的女儿,我狠心将她抛弃,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俩,待此间事了,我便自刎谢罪。”郧祥悔恨交加,满目悲凉,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以袖掩面,缓缓拭泪
颜宵心里觉得似有什么遗漏,哪里怪怪的,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遂又拿起筷子与眼前的八宝鸡丁奋战,那裹了粉面,炸的香酥肉丁,切得太小,夹了半天没吃到嘴里,教她好不懊恼
突然,碗里多了几块肉,抬头一看,却见那道士仍然在和郧老爷交谈,却粗中有细地替她夹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