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一想,似乎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要花时间打造一套一模一样的茶具,然后趁赵文雎不注意把茶具换过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在子规山待了八年,对慕容连不熟悉的魔头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而且,易谨祥和赵文雎都死得蹊跷,尤其是赵文雎,照唐严风的说法,他出门的时候,赵文雎还在给盆栽浇水,可就是那么几步路的功夫,就被人杀了。赵文雎实力不弱,就算是五宗宗主在这里他也有一战之力,然而他死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绝对不会是因为对方强大,最大的可能是杀他的是熟人、或者说是他认为根本不可能杀他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似乎是在身边的人更为合理。
众人都想到了这点,四周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过了许久,萧善从突然说道:“严风,你出门的时候文雎真的好好的吗?”
唐严风顺口答道:“当然,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他正在浇水。”随即,唐严风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萧善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说谎,还是说你认为就是我毒害二殿下、杀了文雎?”
萧善从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确定一下,此事太过蹊跷,我得问清楚了。”
朝露皱眉,其实她觉得怀疑唐严风是有根据的,首先,唐严风是长陌的四大护卫之一,肯定对慕容连十分熟悉,自然也是知道那套茶具的。其次,他和赵文雎朝夕相处,同一间卧室,要换茶具也是有机会的,最后,以赵文雎的实力,没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他,而那段时间的房间里只有唐严风和赵文雎两人,结合种种,唐严风是叛徒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唐严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向正直的他无比愤怒,大骂道:“什么确认一下,你分明就是觉得是我杀了文雎,萧善从,我唐严风自出生以来,行的正坐得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说罢,他拔出佩剑,要斩了萧善从。众人连忙阻止,拉的拉、劝的劝,总算稳住了局面。
慕容连叹了一口气,说道:“善从,你不必太过敏感了。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忠诚的。白钰自十二岁跟我,如今已经十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多次救我于危难中。更不用说诸位,作为父皇的护卫,效忠长陌几十年,天地可鉴,父皇也正是相信诸位才派诸位来护送我,如今发生的一切,虽然颇多疑点,但我觉得,如果有人从云海开始便盯上我了,那么知道我的茶具也并不是难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诸位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互相猜疑,乱了阵脚。”
楚疆道:“二殿下说的是,这个时候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绝对不能相互猜疑,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是,二殿下。”
众人听从了慕容连的建议,不再胡乱猜想。待将赵文雎葬在易谨祥的旁边之后,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不再多说。
因为有心事,朝露睡得并不好,一晚上醒了七八次,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将大亮。
朝露起床,准备去客厅用餐,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景安,他脸色沉重,一脸担忧。
朝露见他脸色不好,开口问道:“长宁兄,怎么了?”
景安答道:“严道长不见了?”
“什么?”朝露皱眉道,“不见了,什么意思?”
景安解释道:“今天一早,大家都没看到严道长,二殿下有些担心,亲自去他的房间查看是怎么回事,可是房间没有人,只留下了一封信。信里说,他要去子规山,杀了魔头,还自己清白。”
朝露大惊道:“他独自一人去了?”
景安点点头道:“应该是的,现在二殿下等人正在商议该怎么办好呢。外出寻找太过危险,不去的话又怕唐道长独自一人势单力薄。”
朝露看了一眼窗外纷飞的大雪,喃喃道:“只怕不用去寻找,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朝露猜的并没有错,这场风波并没有持续多久,傍晚的时候,唐严风回来了。
他是被人抬回来的,据抬回他的村民讲,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子规山的雪地上,已经浑身僵硬,死去多时了。
众人看着唐严风的尸体,陷入了沉默当中。
慕容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严风的尸体,过了许久,才说道:“葬了吧。”
在那一瞬间,朝露能够感觉到他语气里的难过和无助,作为长陌皇子,他从小就被教导长陌是五宗之一,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宗派,统治着天底下最富庶的土地,而作为皇子的他,是凡人眼中的“神”。可是来到飞雨村不到半月,号称长陌最强大的四大护卫死了三,而且每一个都死得不明不白,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敌人的模样。多年以来的自信逐渐地被摧毁,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脆弱,对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来说,他根本就不值一提。
楚疆注意到了慕容连情绪的低落,向前去劝解道:“二殿下,您别担心了,一切有我呢,不管敌人是谁,只要有我在,您一定会安全的。”
慕容连叹了口气,说道:“白钰,其实我不是担心,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只是难过,父皇因为担心我,派遣了身边最得力的四大护卫来保护我,如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却无能为力,只能躲在客栈当个懦夫。我很痛恨这样无能的自己,如今只是几个人我都无法保护,弄得一团乱。父皇曾说要我当长陌的太子,白钰,你看看这样无能的我,如何能治理好长陌。担当起重任呢?”
楚疆安慰道:“二殿下,为君者,未必要拥有过人的实力,殿下仁厚宽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我相信,若将来殿下治理长陌,一定会让长陌更加兴盛,远超残月的。”
慕容连摇摇头道:“白钰,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我若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就不会让严风含恨而死了。”
楚疆道:“唐道长太过刚硬了,只是别人说了一句,大家也都相信他,可他偏要证明清白,独自一人去子规山,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殿下您不要太过愧疚了。”
慕容连笑了笑,拍着楚疆的肩膀说道:“白钰,谢谢你宽慰我。不过,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不管这魔头是什么来历,敢连杀我长陌三大护卫,就是在向我长陌宣战,他必须承受来自我长陌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