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村的村口有两颗大枣树,青枣已经落尽,只剩下干枯的枝丫沐浴着黄昏的晚霞。
枣树下四五个孩子在嘻戏奔跑,唱着一些听不懂的歌谣。
朝露和景安从马背上下来,朝露把孩子们召集起来,给他们们一人发了一个糖,孩子们十分高兴,围着两人团团转,朝露趁机问道:“孩子们,这儿就是临江村吗?”
其中一个孩子说道:“临江村有上中下三个村,这里临江村下村。”
夜新和华珍去了上村,庄忠和慕容哲去了中村,景安和朝露便是来下村。
朝露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位叫夏宁枫的少年啊?”
又一个孩子点头道:“有啊,有啊,宁枫哥哥就住我家隔壁。两位哥哥找宁枫哥哥有什么事啊?”
另一个孩子抢着答道:“了,两位哥哥就是从很远的山上来的吧。”
朝露点点头,笑道:“是呢,我和这位长宁哥哥都是从很远很远的山上来的呢。”
那个孩子又说道:“两位哥哥快进来吧,宁枫哥哥都等了你们好久了。”
说完,孩子们便叽叽喳喳地望村里跑去,边跑边喊:“宁枫哥哥,那两位道长来了。”
景安和朝露将马拴在枣树下,然后跟着孩子们走进了临江村。
如今的隐雾国,早已不复当初。一路走来,朝露只看到一片荒凉,土地干涸,到处都有饿死的百姓,乌鸦在黄昏的晚霞中飞过,凄凉的叫声传遍了荒野。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竟会是外人盛传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就连夜新都十分惊讶。
“才三年没来,隐雾国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慕容哲道:“国君残暴,变成人间地狱也是意料之中。幸好隐雾国常年被迷雾环绕,外势力不敢轻易进入此地,否则,国君三年的荒唐足以亡国了。”
这种情况到了阑江附近更加严重,曾经号称天下粮仓的阑江地带居然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地、饿死的尸骨。
临江村是阑江附近的小村落,虽然不属于阑江腹部地区,但在以往,也是能丰衣足食的。
可朝露走进村,只看到了道路两旁瘦骨嶙峋的人们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她和景安,这让她觉得后背发麻。
进村后不久,就走村民端来了饭菜。两碗米饭,掺了一半的糠,一大碗青菜,绿油油的。
朝露勉强吃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可看着道路旁人们期盼的眼神,朝露又咽了回去,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景安。
景安迅速把自己的那一碗吃了大半,然后趁人不注意把朝露的碗换了过来。
朝露大为感激,悄声说道:“长宁兄,谁要是做你的媳妇那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景安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吃他的糠伴青菜。
朝露则趁机和夏宁枫交谈起来,了解村里的情况。
夏宁枫说的苏梓霜的基本一致,年年风调雨顺,可粮食颗粒无收。并且,虽然下雨,土地却出现了大片的裂痕,井水也年年干涸。
那些下下来的雨,似乎全部被什么东西吃了,一滴也没有流到地上来。
朝露内心一动,心道:“该不会是凶兽吧,可不至于啊,隐雾国国君一家,就是修行世家出身,高手如云,如果是凶兽他们怎么不出手呢。”
朝露想了想,问道:“你们说有人看见过黑影,能不能说说那黑影是什么样子?”
夏宁枫道:“晚上看到黑影就是一团,谁能看出模样呢。不过最近倒是看到了奇怪的脚印,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朝露立即来了精神,问道:“什么脚印,怎么没听梓霜姑娘说起呢。”
夏宁枫道:“梓霜离开隐雾国是一个月前的事,这脚印是最近几天才发现的,所以她还不知道。”
朝露忙问道:“是什么样的脚印?”
夏宁枫道:“那脚印很大,有老虎脚印的三四倍大,不知道是不是大型老虎。”
朝露瞬间想了想,阑江是平原地带,多耕地湖泊,少有树木山林,不可能是老虎。
朝露又问道:“那脚印是什么形状。”
夏宁枫想了想,说道:“我看了一下,那脚印的轮廓有点像火焰。”
朝露猛地一惊,刹那间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可心里还有些疑惑。她看向景安,景安点点头,似乎表示赞同她的观点。
朝露又问道:“那脚印是在哪里发现的?通往何处?”
夏宁枫答道:“是在矿山后面发现的,至于通往何处,因这些天地面干燥,只能勉强看清楚脚印轮廓,实在不知道通往何处?”
两人听了,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把饭吃完,然后在夏宁枫的引导下,找了间房间住了下来。
两人一路奔波劳累,早就觉得疲惫不堪,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一觉睡到了天黑。
朝露醒来的时候,景安正在旁边整理东西,什么安魂符,照明符,追踪符一大推黄纸都被他分类塞进了随身携带的行囊里。
朝露打了个哈欠,将行李里的香囊随便抓了一把,也没看清楚有些什么东西,披了一件长衫就和景安出去了。
两人也没有通知夏宁枫,踏着月色就往矿山出发了。
矿山落在村子的东南角,据村民所说,这座小型矿山曾经出产过一些玉石,大伙儿也凭借这座矿山富了一阵,可后来因为过度开采而彻底荒废了。这儿一直鲜有人来,所以看上去阴森森的。
朝露拿着照明符在矿山周围走了了一圈,正如夏宁枫所说的,地面上确实有火焰状的脚印,可因为地面干燥,并不明显,只能看到几条模糊的纹路。
不过这些模糊的纹路,已经能够验证朝露的想法了。
朝露问身边的景安道:“长宁兄,你看这脚印,像不像炎漓留下的?”
景安点点头道:“这是炎漓的脚印,难怪了,阑江年年风调雨顺,粮食却颗粒无收。想必是这矿山中的炎漓以阑江水稻为食,以天地雨露为饮,这才使得阑江四处干旱,土地龟裂,民不聊生。”
朝露皱眉道:“炎漓是凶兽,它在阑江作乱,怎么隐雾国的君王也不管管呢。”
景安叹气道:“宣王无德,只管饮酒作乐,快活潇洒,又哪管有空管天下苍生、百姓黎民呢。”
朝露摇摇头,感叹道:“这样混账的人,居然也当上国王了,真是害苦了一国的百姓,他父母也傻吗?生前难道不知道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景安沉默了片刻,说道:“宣王是幼子,穆王夫妇在的时候,把精力都投到优秀的长子身上,才导致宣王这样昏庸无能。”
朝露更加疑惑了,问道:“原来不是独子啊?既然穆王夫妇有长子,为什么不立长子为太子?”
景安道:“长子本来就是太子,可是后来穆王夫妇和太子都死在了一场意外中。宣王便成了隐雾国唯一的王子,继承了王位。”
至于是什么意外,景安也没有说,不过朝露也能猜个大概出来。估计这宣王和陈千横是一样的,得位不正。
景安摸了摸矿山周围的碎屑,说道:“原来是玉矿,炎漓喜玉,大概是这座废弃的矿山内还有些未被采掘的玉,所以才招来了炎漓。”
朝露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不对,炎漓喜玉不假,但炎漓更喜吃。炎漓大都生存在火山地带,以岩浆里的火灵芝为生。隐雾国却是多沼泽,雨水频繁。即便这里有一小小的玉石矿,也不可能招来这么大的炎漓。”
景安皱眉,又思索了片刻,说道:“莫非,这矿山之下有什么奇珍异宝,这才招来了炎漓。”
朝露道:“这倒是有可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一向贪吃的炎漓放弃了火灵芝。”
景安道:“既然来了,不妨进去探探。看这矿山内,到底有什么文章?”
朝露笑道:“长宁兄所言,正合我意。”
当下,两人也不啰嗦,稍微整理了行装,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