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于他的激动,李凌霄有几分理解,这个年代的人,大多命运不公,身不由己,“但是我觉得,其实我过得挺幸福的。”
“没有父母,怎么会幸福呢?”玄若寒不明白。
“为何一定要有父母才能幸福呢?”李凌霄反问,“幸福感不一定是非要来自于父母呀,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是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师父待我极好,一切都精心照料,耐心指导,师兄弟们也待我不薄。我也曾不时欺负逗弄一下我的同门,但是大家都非常亲切,可以说是在一个很纯粹的环境中成长了。没有你们……所见那些事情这么夸张,勾心斗角的,会很累吧。”
听她这么说,玄若寒的眸子中深了几分:“勾心斗角累,可你是否想过,谁会愿意勾心斗角呢?”
“我不懂,所以我也想不明白。”李凌霄不想深思,“人活在世上走一遭,时光短暂,精力有限,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活着,或是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不就已经十分忙碌了,何来心思与精力去勾心斗角呢?”
他突然对她的感觉有些纠结,她好像非常聪明,能看透很多道理,却又好像非常单纯,把很多事情都想得很简单。
“可是,你知道吗,就只为了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也会有人不断去付出与争斗,来维护自己想维护的东西吧。”他还是想讲明白他心中的道理。
李凌霄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他:“那这样,就……应该不算是勾心斗角吧。”
“真的吗?”他笑了起来,“可若是他因为这样,而触犯了其他人的底线,侵害了其他人的生活呢?”
“那他就不太好了。”她回答得倒是果断。
“哈哈……那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李凌霄的反应让玄若寒感觉极为有趣,口风改得比任何人都快,好像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李凌霄看着他,一脸不快。
“怎么不说话了?”他笑得更开心了。
“大公子慢慢笑吧,”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看样子是不用检查你的伤势了,都有力气和我拌嘴。”
“别,我不说了便是。”他抿住嘴唇,一副住口了的样子。
嘟着嘴有些不快,她还是坐下来,用下巴示意他脱掉外面的衣服。
“什么?”他假装不懂。
“衣服啊,你不脱我怎么给你检查伤势。”和他相处越久,她越不想再遮掩自己的性格,故作扭捏姿态反而不自在,想什么说什么,才是她本来的性格。
“你不给我脱吗?”他一脸期待的样子。
“你是背受伤了,不是手断了,大公子。”她不肯让步。
“背乃是肢体之所附,让我动手,岂不是牵扯到伤口了。”他装作无辜的样子,演技十分逼真,“李少侠,这是和我熟络起来了,不再有耐心了吗?”
“对,在下本来性格就有缺陷,没有耐心。”她撅着嘴,“我可不是医者仁心的大夫,我只是个江湖浪子。”
“好好好,就今天再帮我脱衣服,等我明日后日不怎么疼了,就我自己来,可否?”他语气放软下来,看李凌霄好像勉强接受了,便无意中打探起来,“李少侠说自己是江湖浪子,可我倒是觉得,若是李少侠是位女子,应当是清丽出众,君子好逑的。”
听到他这样说,李凌霄手上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莫急莫急,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因为我觉得李少侠有的动作其实看起来很可爱,比如……撅嘴生气的样子。”他笑得并不痞气,反倒诚恳。
察觉到他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自己也是无意中透露了一些小动作,李凌霄便干脆大方起来:“那我就当做大公子夸我了。以前同门师兄弟也曾说我身子看起来弱小,动作看起来像女子,我也不生气。”
“不知咱们李少侠师出何处?一直听你说同门师兄弟,还不知道究竟是哪门哪派呢。”
“无门无派。”她不回答。
“那就是不肯说了。”他还是追着不放。
“大公子今天异常烦人。”她出言抵触。
“李少侠今日相当暴躁。”他配合接梗。
伤口的纱布已经拆开了,她抄着手看着他:“大公子今日非要和我作对了是吧?”
“哪有,我是巴不得多和李少侠说几句话。”他微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得,我知道了,”她拍起手来,像是看了一出好戏一般,“你们兄弟二人都有断袖之癖。”
“你说玄昃?”他表情突然变了变,“何出此言?”
她给他换了药包扎着,漫不经心:“跟你一样呗,嘴上不饶人,我不过盯着他多看几眼,瞧瞧他有无异常,他就问我是否有断袖之癖,我说我没有,他问我怎么不怕他有。”
“那要是他有,你怎么办?”玄若寒一本正经地说着。
“嗯?”她一脸怪异的表情,“大公子,你受伤的明明是背,怎么脑子也开始不正常了。我是什么?我是个正常男人!他玄二公子若是有断袖之癖,与我何干?我自然洁身自好,等待我的命中仙子。”
见他一脸认真的继续在听,她干脆又加几句:“依我看,这樱凝姑娘就挺好。我师兄曾经叮嘱我,要找一位好姑娘相守一生,我看樱凝姑娘这般的就适合我,不知道大公子觉得如何?”
听到这里,玄若寒才终于不再紧绷,变得轻松起来:“原来李少侠喜欢舍妹这样的,我觉得不错,也别说这么委婉了,什么舍妹这样的,就是喜欢舍妹吧?要不我去跟父亲说一声,叫父亲将舍妹许配给你,你我做个郎舅关系,一同饮茶赏花,岂不快哉?”
“别别别,”她心中无语,这人真是,说起风就是雨,“我目前还要观望一番,我这人不爱强求,特别是男女之间,那得讲求一个缘字,若是樱凝姑娘对我芳心暗许,与我两情相悦,那时也不迟,现在才几日的时间,樱凝姑娘怕是对我最多是感激之情,感激我为你们兄弟二人疗伤,不会是爱慕之情。”
“也对,李少侠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专情好男人呐。”玄若寒笑着,表面上一脸钦佩的样子,心里却笑开了花。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有趣,为了装作男子,还说这些话。
“好了,我已经给你包扎好了,那药膳你每日可有按时服用?”她叮嘱着,准备要回玄昃的小院了。
“有的,我其实感觉已经只是略有疼痛了,不知道究竟是抹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快就好了。”他如实相告。
“想学啊?以后我可以教你。”她弯起嘴角,突然古灵精怪,“叫我师父就教你。”
“叫师父多生疏,叫你妹夫如何?”他也调皮。
“你!”李凌霄朝门边走去,“再也不来看你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她就走出了门外,他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笑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