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乾终归不情不愿地上路了。
赵丰乾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对自己关照有加的三叔怎么会给自己挖这么大一个坑——这就是他说的高人护航?说不定还没到申州,他这艘小船就翻了。
要不是离家出走被抓到,他才不会答应宋三叔听他安排,自己一路游山玩水轻松自在就到了新月门,不知多么逍遥快活。
“父亲真是老狐狸,知道我出走,他自己稳坐家中,却给宋三叔传信找我。不过,宋三叔倒是没有硬逼着我回去,也算对我很好了。”赵丰乾暗自想道。
不过再怎样想,现下他只能骑着一匹高大白马,不紧不慢地跟在晏惊卿和李沉璧的后面。
赵丰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死不活了。
他才跟着走了两天,就已经吃不消了。
这几天正赶上天气多变,一时晴一时雨,赵小少爷出门经验甚少,就算出门亦有管家从旁照看,因此照顾自己不免手忙脚乱,现在更是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前面李沉璧看看天色,对晏惊卿说道:“晏兄,要下雨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晏惊卿见阳光正好,奇道:“李姑娘,金乌高悬,怎么就到下雨的时候了?”
李沉璧答道:“我只是感觉要下雨似的。空中有股湿润的泥土气息,是从地下漫上来的。”
她经验十足,又不会骗他,但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晏惊卿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虽然如此,晏惊卿仍然道:“那接下来我们留意点,看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以防万一。”
他话音刚落,天光忽暗,风云突变,刚刚阳光还照得人睁不开眼,这下漫天的乌云伴着风呼啸而来,将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乌云蔽日,反倒是西南方隐有白光闪动,晏惊卿来不及感叹变化之快,当下便对李沉璧道:“李姑娘,我去找避雨的地方,你通知他一声吧。”
虽然现在暂时结伴同行,但晏惊卿和赵丰乾相处起来着实尴尬,因此彼此都不与对方说话。李沉璧应了声,嘱咐晏惊卿找地势高的地方,便勒马走到赵丰乾身边。
李沉璧道:“赵大哥,天要下雨了,我们暂时找个地方歇一歇、避避雨吧。”
赵丰乾如何不知道快要下雨了,只是他到底为那天李沉璧嘲讽他的事恼上了,虽然还是不肯跟女子计较,显得太失男子汉风度,但他仍故作逞强道:“前几天一会阴天一会刮风的,不是也没下起来吗?未必一会便会下雨,再说出门在外都带着蓑衣,还是赶路要紧。”
李沉璧道:“赵大哥,我知你心急赶路,按刚刚日光高照土地燥热的景象来看,也的确不像会下雨;可你感受一下,待会儿多半有雨,而且是场大雨。我们还是暂且避一避,总没有害处;倘若我说的不准,咱们再上路也不迟啊!”
赵丰乾仍不肯信,他吸吸鼻子使劲闻了闻空中的气息纳闷道:“我什么也没‘感受’出来啊!有你说的这么玄?我爹只教过我‘鸟儿低飞、蚂蚁回巢’会下雨,你还能知道雨大雨小?”
李沉璧还要再说,赵丰乾轻轻一挥马鞭,御着马越过李沉璧往前去了。
李沉璧说不动他,只得跟上。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便彻底消灭了赵丰乾心底存着的那一点点侥幸。
赵丰乾勒马停下,取出包袱,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为自己披上了蓑衣。头上脸上却给淋得难受之极,正待戴帽子,头顶忽然安静下来,他转头一看,是李沉璧助他戴上了帽子,将周身的水滴隔绝在雨幕之外。
这雨势实在太急,饶是披上了蓑衣,赵丰乾身上还是湿了大半,他见李沉璧只顶了个草帽,赶紧说道:“你没带蓑衣吗?”
雨声太大,李沉璧看赵丰乾的动作只知道他对自己说话,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因此微微一怔。
赵丰乾急得不行,大声吼道:“说你呢!你既然知道有雨怎么也不带蓑衣!”
李沉璧明白过来,也大声回应道:“没事,我有办法的。我们快去晏兄那里吧。”
赵丰乾这回立刻答应了,两人骑马前行,可见之处不足两尺,幸而晏惊卿又回来找他们,他又着一袭白衣,很是惹眼。
李沉璧和赵丰乾随着他绕到一座小山的山脚下,他们随着晏惊卿走进一个山洞。这山洞天然形成,内里很是开阔。
他们将莺莺墨墨并赵丰乾的骏马留在靠洞口的位置,三个人往深处走来。
里面的山石高低有致,凹凸不一,晏惊卿寻了一处平坦而势高的地方,铺开一块干净的布,唤来李沉璧:“李姑娘,坐这里吧。”
李沉璧答应一声就来,无奈一笑,又来唤赵丰乾,又做了一回传声筒。
捂了这一会功夫,赵丰乾内里几乎都湿透了,他刚想说去后面换件干衣服再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你们衣服怎么一点都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