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乐声响起，幕帘缓缓拉开，一个秀才装扮，一个大家闺秀穿着，一个带着帽子地主绅豪装扮。员外坐在红椅子上，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摸了下他的八字胡，严肃道：“我女儿可是金枝玉叶，貌美如花，前来提亲的人把门槛的踏破了。吴秀才你倒是介绍下自己，能让我们家玉儿动心，就把小女许配于你。”

　　秀才扇子在胸前扇了扇合起来，微笑凝视着绣帕半遮面的小姐，徐徐道来：“小姐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乃是隔壁梭油镇的秀才，家中陈设入眼净，院里秋风扫落叶，养个猪儿会吹箫，愿与小姐话今生。”

　　小姐扯着员外的袖角，撒娇道：“爹爹，这个秀才墨水多，模样俊俏，我喜欢。”

　　幕帘一放一拉，台上的小姐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挽起袖子蹲在地上洗木盆里的衣服，头上裹着青布巾，满脸愁容。员外还是那身衣服，走过来，打问：“这位妇人，可知晓吴家在哪里？”

　　小姐听到父声，抬头泪下，“爹爹，我是玉儿啊！爹爹……”

　　员外扶起小姐，一脸错愕，“玉儿？怎会落得如此，秀才欺负你了？”

　　小姐哽咽道：“爹爹，秀才没有欺负我，只是……唉！是我们当初理解错了，入眼净是指家里根本没有东西。扫落叶指的是，茅屋前就一个几十年的大树，风一吹，树叶就满天飞。会吹箫是因为老母猪没有吃的，饿得大叫。一无所有，彩礼是借的。秀才是秀才，只是话不能行。”

　　这时秀才走过来，行礼，“不知岳父前来，小婿有失原因，还望……”

　　还没说完，员外就拿起木盆里的洗衣棒追着秀才打。小姐跟在后面，“爹爹，爹爹别打了。”

　　转了一圈，三人站在台中间鞠躬，百晓星报：“秀才娶妻为大家表演完了。”

　　台上人意犹未尽，开心主愣了愣，两手鼓掌，其他鬼傻傻地站着没动静，于是大声道：“笑，拍掌。”然后众鬼笑成一片。

　　花容惊讶地看着百晓星，“这也行，员外还没笑呢？”

　　员外忙拍手，笑得最大声。

　　白晓星拉着僵硬的花容下了台，接过开心主手中的乐牌，出来开心屋。急切道：“管他真笑假笑，牌子到手就行。我是知百事，可我不会编故事啊，快走，要是开心主反悔，我就惨了。”

　　门口木头桩子上挂着一个灯笼，把刻着酒的木牌照的的格外耀眼。灵元和言行走进去，都是男客，有的桌吃花生米对饮、有的桌大声划拳、有的桌在随便拿筷子分小份黄豆，猜单双，双数喝酒。

　　言行走到柜台前，客气道：“掌柜的，我们要喝牌。”

　　掌柜子停下拨算盘的手，抬头客气地说道：“呦，二位要去武技堂，如此俊朗清秀的少年郎，想必酒量不行，老夫就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一起能喝赢店里三个人，就算过关。”

　　鬼小二在长桌上摆了两排大碗，一排四十个。另一干瘦矮小的鬼小一手抱一坛酒，一坛五十斤毫不费力地抱到长桌上。店里其他客人统统放下自己的酒碗，围过来看热闹。两小二齐齐倒酒过去，酒花四溅，当真是酒店酒多不怕浪费。

　　一个肌肉发达光着膀子的粗糙汉扒开人群，“我来，一个就能把两小白脸喝趴下，斗酒我还没输过。掌柜的，我倒下就算他们赢。”

　　掌柜愣了下，瞟了瞟灵元二人，又看向大汉，眉头紧邹，眼角溜过一抹狡黠之意。大声道：“双方注意，斗酒开始，喝。”

　　灵元拿起酒碗，慢条斯理地喝着，大汉咕噜两下没了。喝了十碗，灵元已上头，皙白的脸变成了红色，如熟透了的桃子，一旁看客咽了咽口水。大汉已经喝酒十五碗，跟没喝似的。眼珠转了转，放慢速度。言行拿起酒碗，看了一眼灵元，示意他来。大汉着急，要是完不成事，就得挨罚了，装作头晕，晃了晃身，拖延时间。言行一鼓气喝了六碗，拿起七碗时大汉倒在了地上，睡着了。看客们都是莫名其妙，掌柜子把喝牌递到言行手里，言行扶着灵元摇摇晃晃向大门走去。

　　掌柜子见他们走了，弯腰拍了拍大汉的肩，“别装了起来吧，人走了，赵大人来小店唱的是哪出戏？”

　　大汉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傻笑着，“王的心思，我等向来猜不着。”大摇大摆地门口走去。

　　其它鬼同声“切——”散开了。

　　言行扶着灵元进了舞乐坊，挤到台跟前。台上女子浅蓝色云锦对襟上衣，红色云纹腰带，蓝红条纹间色百褶裙，红色碎花鞋，头发高高盘起，红宝石镶嵌红梅银珠流苏步摇，红莲额花钿，煞是好看。台上云雾缭绕，翩翩起舞。

　　微醉的灵元眯着眼，“这个画面怎么有点像两百年的月儿。”

　　看着台下起哄尖叫的鬼，女的羡慕嫉妒，男的色眯眯地注视着台上的一瞥一笑，有的眼珠的都跑出来在空中左右飞着。言行脸色越来越黑，冷冷道：“是师祖。”

　　这低低的一声，灵元推开言行，怒发冲冠，大发雷霆，两手挥着宽大的衣袖，“不许看，不许看。”手把几颗眼珠子拍飞，一下下又飞过来上下移动。

　　男女鬼都不乐意了，扰了兴致，当然生气，恶狠狠地瞅着灵元。然后两女鬼把灵元架着托出鬼群，扔在地上，拍拍手，回到鬼堆里。

　　言行跃身直接跳到台上，拉主云月的手碗，“师祖，停下。”

　　云月没反应过来，脚还在半空抬着，手摆着山膀托掌的姿势。不知灵元何时爬上舞台，趴在地上，一手揪住云月的裙摆，仰着头，柔声道：“月儿，别跳好不好？”

　　云月看看言行，垂下眼眸，小声道：“逍遥牌不要啦？”

　　鬼群中白衣鬼抱着双臂，全身透着邪气，一双丹凤眼能把人的魂勾走，直盯着台上。打了个手势。舞乐坊的坊主是个中年普通模样的乐师，放下琵琶，腰带中拿出一枚舞牌。笑呵呵地走到舞台中间，非常客气道：“本来逍遥派里没有舞牌的，老夫求王特许开了舞乐坊的。几百年没有看到如此惊艳的飘莲舞，这衣服和逍遥牌就都送给姑娘了。”

　　云月高兴地往后倒下，不再摆造型，言行立马接主。云月嘴角抽动尴尬道：“腿酸，发软。”

　　台下的白衣鬼绷不住，笑出声来，“枫下仙，不如我们去赌坊玩玩。”

　　云月起身，拿过逍遥牌走到台边。笑容满面，直接坐在台上，这样两人就差不多高。神色自若道：“好啊！赌就赌。”

　　言行走过来，半蹲下，眉头微邹担忧道：“师祖，不要乱来。”

　　白衣鬼还是一张邪魅脸，玩世不恭清淡淡说道：“放心，有你在，我吃不了她。”朝言行勾起一抹意味声长的笑，转身一甩头发。

　　众鬼让出一条道，云月溜下去跟在白衣鬼身后出了舞乐坊，言行折回去扶起地上的灵元，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