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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游孟婆庄(二)

客去忘川 半亩夭夭 2852 2024-07-10 13:48

  卷上无字已甚是奇怪,这笔却更是怪异,笔尖无墨自能书。提笔久了,居然还有墨点滴落洇污了纸张,不过很快,墨迹风干,一阵风过尽数被吹走了。

  沅芷写下自己的名字,等了片刻,书页上涌出一道白光,待到光芒散去,书页上依旧一个字也没有。沅芷反复写了几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沅芷又试了珊瑚的名字,白光散开,这次书卷上倒是密密麻麻出现了很多字。沅芷从第一行开始看起,格外仔细。

  岳珊瑚:州来人士,家中次女。建南十六年生,建南四十二年卒,十四岁嫁于周口杨氏为妻。一生育有一子一女,亭亭玉立,蕙质兰心,与其夫心意相通,贫苦一世,恩爱一世。二十六岁病故,杨氏自扶养子女成人,其子取名念山,其女取名思湖,余生未再娶。

  ……

  霍珊瑚:胶州人士,胶州知府长女。政和十九年生;政和三十四年秀女中选入宫;三十六年封贵妃,三十九岁卒于冷宫。

  ……

  果真人生百态,富贵贫穷,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若能寻得佳偶,纵是潦倒半生倒好过宠冠后宫最后凄凄离世。莫说天下女子,这卷上记载的恐怕也多的是错付了终身。

  愿得一心人原是这么奢侈的事吗。

  沅芷一页页往后看,发现卷上竟记着这普天之下所有叫珊瑚的女子,无论还在世与否,生平记事都在这本册子上。沅芷粗略一翻,后面还有数百页之多,终是未见有哪位直接唤作珊瑚的女子。

  “阴阳卷可不是这么用的。”

  沅芷回头,发现天虞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此刻在远处看热闹般地对自己说。

  “你笑什么?”

  天虞答,“人生苦短,笔墨尚能写尽。若是那超脱了轮回苦的,区区几页又怎能诉得完呢?”见沅芷不解,便走过去,拈着手指划开一道口子,一滴血落在册子上,然后接过沅芷手里的笔又写她的名字,此刻写下的字,也尽成了血色。

  白光雕琢之下,阴阳卷上慢慢浮现出了一行字。

  沅芷:太初二十万两千三百一十四年,九月初一生。

  这串数字,沅芷来来回回看了多遍。想说自己闲时也看些史书打发时光,可从看过有记载哪朝哪代历了这么多年,神情里满是疑惑。

  天虞解释,“这是天历。”沅芷回头看她,她继续说,“若换成寻常历法,今年便是太初二十万七千三百九十年。”

  沅芷听得云里雾里,正愣神在脑子里拨弄算盘珠子。沉寂的几秒钟里,天虞亦没有开口,只待自己沅芷反应过来。

  从两千到七千,一定是听错了……

  天虞缓缓开口,“没错,你已在世上活了五千余年了。”

  沅芷周身麻木,脑袋里“嗡”的一声如炸开一般,手脚不由自主地向外渗冷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中久久未能说出一个字,沉重有力的心跳声传进耳朵里,却是那么没有真实感。眼神里的不可思议仿佛是在质问天虞,莫不是在骗她。

  这怎么可能呢?我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活上千年呢,自己父母是何人,又是几时离世的。若说有这么多年,为何自己竟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也就罢了,珊瑚是自小跟着自己的,这样说来,岂不是也同自己一样。

  沅芷不愿相信,也不敢回想,这虚无缥缈的上千年,自己到底是怎样度过的,竟丝毫没有记忆。

  天虞看穿了她的心思,合上阴阳卷笑说,“我骗你做甚?我说了有些人的命数是那白纸黑字写不尽的。”

  面前的人嗓音沙哑,结舌。

  “不然你以为,你这能见生死的眼睛是哪里来的。”

  沅芷方才回过神来,“难不成我有不死之身?”

  天虞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那我的眼睛又是如何?”沅芷追问。

  天虞摇头,“我回答不了你那么多的问题。”沅芷冲上前死死拉住她的袖口央求,她依旧神色不改,一手控住沅芷,唤来一阵大风。

  “回去吧。”

  沅芷的力气终究拗不过那阵强风,再风力的撕扯中,不甘地松了手。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客栈门外,客栈大门紧闭,沅芷透过门缝瞧里面,堂内已是空无一人。

  再抬头,招幌垂下来,沅芷看得清楚,上面写着三个字。

  孟婆庄。

  沅芷这一觉足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发现已是黄昏时分了。更准确地来说,她是被饿醒的。近一日的水米不进,从床榻上下来时的她脑袋依旧是昏沉的。

  她有气无力地挪到门口,开门后也不顾外面的情形兀自喊了珊瑚。然后又回到房内瘫倒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缓缓精神。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知道按往日里的情况,这几日店里都不会有生意。一般这种时候珊瑚都会在自己房里休息,两人的房间相邻,向来只要沅芷招呼一声,珊瑚立马就能听见。

  果然,没过一会儿,房间里就来了人,步伐比往常稍沉一些。沅芷闭着眼睛,但能听出是水敲在铜盆上的声音,她是在帮自己涮帕子。

  沅芷枕着的手臂收起,接过她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擦手心的汗迹后就把帕子放在了桌上。

  又是一阵水声,“还是把脸也擦擦吧。”

  说话的是涿光,沅芷瞬间一个机灵,思绪清醒起来。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是她替珊瑚进来的。

  “怎么是你?”沅芷没有接他洗净的帕子,而是走到盆架边,挽起袖子直接洗了把脸。沾了水的手指使劲揉了揉眼镜,现下是完全清醒了。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珊瑚姑娘帮你准备了些清淡的粥。”他答,语气比前两日也柔和了许多。

  说话之间,她快速理好自己的衣服,又三两下梳好发髻,别了一支银簪子进去,风格一如既往地不求浮华,只大方得体即可。

  “你怎么还没走?”沅芷问他最多的一句话。

  “昨日你与白檀吃醉了酒,已答应我留下做伙计了,不会今日酒醒,话就不作数了吧。”涿光说的有模有样,沅芷却是将信将疑。

  再说珊瑚,别的暂且不论,这厨艺的确在沅芷之上,平日里有客的时候,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点。此刻人还未进门,沅芷就闻到一阵菜粥的香味。

  她是不喜吃白粥的,所以珊瑚总是换着花样得往粥里加配料,蔬菜、瘦肉、花瓣、咸蛋黄、山药,沅芷都曾吃过。

  “珊瑚。”沅芷吹粥同时问身边的人,“昨日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您不记得了?昨日那女子见咱们把菜都做出来了,也没吃就直接走了。我看她就是存心来捣乱的。”珊瑚毛手毛脚地把酱菜汁子撒在了桌子上,赶紧去厨房取抹布。待她回来时沅芷又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东家我可是从来不说谎的。”

  “嗯。那倒是。”沅芷低头尝了一口,咸淡正好。

  珊瑚还描述了昨天那女子悻悻走后,她就邀众人一同品尝白檀的手艺,之后两人喝醉酒的经过。

  听入耳中的话,沅芷面上没做反应,可分明看到珊瑚答话时眼神里的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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