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春胜日,朝京皇城自有一番富贵。新春伊始,应是遍地繁华。
不到五更时候,四位皇子序长幼,列在殷清宫前,身后跟着诸臣,齐齐行三拜九叩大礼。
太后缓步行出大殿,她三十余模样,却依旧美地令人心惊,一身琳琅,独立九重玉阶,不怒自威。
前去天演星台祭拜过天地后,众人团座用早膳,皆言帝王家薄情,按规矩敬完一轮酒后,场面很是压抑。
元念安一袭红衣,高傲品茶;元留名斟酒自饮,默默无言;元留青拈起一块糕点,却不知从何下口;元念玉埋头苦吃,这不,好好一顿饭被吃成了死局。
太后传唤下人来收拾盘馔,他们这才如获大赦。诸般仪式都结束,终于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时候了。
元念安缓缓走进御花园,在一株白玉海棠前停下了脚步。
她拂去花根上的薄雪,轻笑:“若安,新年了。”
她才说了一句话便再也开不了口了,只能静静的看着那一株海棠花在寒风中微颤的花瓣。
她心念一动,坐在一旁的青石上,用披风围住了那一点白,忽然觉得有点感伤,自己多久没有这样静静的陪一个人坐着了,“我,可能不是若安姐姐你认识的,那个我了。”
元留名扔下了一堆奏折,拉着元留青进了御花园。走进一个无人的亭子,他便搭上了元留青的肩,有些感慨:“三皇弟,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还是不是记恨着我呢!”
元留青笑了笑,果然皇兄还是那个皇兄,“臣不敢!”
元留名正色道:“朕是认真的,你可有怨?”“有什么好怨的,臣本就喜欢清净,这地方对臣来说正是自得其所,再说青州也挺漂亮的…”
元留名笑了,他自然分辨的出弟弟是不是在说谎:“我还以为当时你是赌气呢,那就好。对了,青州是不是又惹得你诗兴大发啦?”
元留青也没理他,自顾自从袖中取出一个锦袋:“这个送给陛下。”元留名好奇地打开,是一个清透的玉镯,瞬间满脸黑线:“不是,你送给朕一个手镯干嘛?朕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这青州城啊盛产美玉,陛下你呀若是有了什么…心上人,就把此物送给她吧。”
元留名的脸更黑了,手却是诚实地把玉镯收了起来:“瞧瞧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这一年来是真没什么长进啊。”
元留青难得狡黠一笑,兄弟之间,感情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正当两人说笑时,没想到御花园的花丛旁边窜出一个小脑袋:“什么?二皇兄有心上人啦?”
元留明板着脸把躲起来的元念玉揪了出来,元留青用折扇掩颜面偷笑。
“什么事这么热闹?”元念安别过挡住身影的花枝。元念玉嘟着嘴:“大皇姐…二皇兄欺负我!”
元留名质疑:“长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会也学着小妹…”
元念安冷哼一声:“我自来这里赏花,与你何干?”但同为兄妹的三人,定会发现她冷冽的容颜露出一丝难得笑意。
“大皇姐你笑啦,真好看!”
闲庭簪白雪,故人弄朱颜。星月自辗转,年华太流连。
白帝回到自己的小阁,开暗格换上了先前的那身行头,随手拿了几件值钱物件,便回到那偏屋,拉过白玉菇的手,把一块新月形的玉石塞在了她的手里,认真道:
“三妹妹,我的卧房他们已经洗劫干净了,但里面有一层暗格,对门的墙上夜明珠下第三块砖是活的,掀开后把这块石头嵌进凹槽里去,那面墙就会打开,那些珠宝就送给妹妹你了,左半边墙的可以随意取用,右半边墙的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除非…等到你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富贵公子,便可以告诉他,让他一一物尽其用。明白了吗?”
右面墙的珠宝都是有些来历的,若是给那些识货人发现了,定会明白这都是偷来的,这样就危险了。
白玉菇有些慌张:“白帝姐姐,这么多…我,我也没办法带着呀!而且用不着的,姐姐你还是自己拿走吧!”
白帝沉吟半晌:“那就把左半边墙的东西分一点给穷苦人吧。你放心,只要把石头收好,他们肯定打不开这个暗格,你若是哪天也要离开,那你就安心心去吧,回来的时候再取就是了。”
这榫卯结构的暗格,若是随随便便来一个习武之人应该也是轻易打不开的,再说了,墙上的都拿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打这个别院的心思了。
安排完这件事,白帝还要去一个地方。今日祭春,取各祭所爱,九州同春之意。
她手执香烛,插在别院的一棵梨树前,像此时千千万万祭拜至亲至爱之人的人们一样:
“梨龠哥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