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恢复平静,白袍老者单手背负,手抚银须,闲淡自若,似乎两人的死与他无关。
但小恒子已吓得魂飞魄散,大气不敢出,这种场面他可从来没见过,想不到眼前这慈眉善目的老爷爷竟如此心狠手辣。
小恒子暗叫道:“爹始终逼我练武,难道也要我像这老爷爷一样杀人吗?”
白袍老者看向两人的尸体,面色未变,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夫也不想如此。”说完一跃身而去,徒留几张叶片飘洒和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小恒子放下手,直喘着粗气:“不行,我得赶快离开这儿,要是被那老爷爷发现就不得了了。”刚一转头,见老者就站在他身前,行如鬼魅无声息。
“啊——”小恒子先是愣住,后吓得大叫,向后坐倒,疾往后退,“你……你不要过来。”
老者纹丝不动,站立当场,看着小恒子的面庞,道:“想不到一山中小儿,竟也容貌不俗,你是何人?”
小恒子不敢说话,不停往后退,惊惶失措。
“小鬼,不要往后退了,若老夫要杀你,你还能躲得了吗?”白袍老者仍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何人?”
小恒子暗道:“管他呢,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是遭爹打骂。”吞了一大口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缓缓站起身,不过身体还是抖得厉害:“我……我……干嘛要告诉你呀。”
“怎么,不怕老夫杀你吗?”白袍老者仍看着小恒子的脸,只是小恒子的脸被蓬乱头发遮住大半。
“要杀……便杀,反正……反正你杀了这么多……人,再杀一个也无所谓。”倒显得义正词严,只可惜身子抖如筛糠,语气软了大半。
白袍老者轻笑敛眉,微微摇头。突地,白袍老者一步向前,抓住小恒子右肩。
小恒子惊恐道:“你……你……你要做什么?”“么”字刚出口,下巴已被白袍老者捏住往上抬,小恒子又惊又怕,被迫面向白袍老者。
老者将小恒子头发捋顺,那俊美无比的脸便显现无遗,只是左颊五指印还清晰可见。
白袍老者呆了,喃喃道:“像,真像,怪不得有如此容貌。”
小恒子没听他说什么,只觉这样很不舒服,用手使劲想扳掉白袍老者的手,却无济于事,大叫道:“喂,你快点放手呀。”
一语将白袍老者的神思唤回,将他放开。
小恒子退后几步,余惊未定,叫道:“你干什么呀?”转身想跑,但两具尸体映入眼帘,“啊——”吓得他又转过身,还得与白袍老者相对。
老者道:“怎么,你刚才不是还视死如归吗,现在怎么又吓得大叫。”
小恒子定了定神:“哼,谁说我怕。我敬重您是个老前辈,想不到你竟这么狠毒。”
“怎么,你为这二人抱不平?”
“抱什么不平呀,总之你杀人就是不对。”小恒子反驳道,完全忘了害怕。
“哈哈——”老者大笑道,“你还太小了,不懂何为凶险,若老夫不杀他们,就得死于他们的剑下。算了,多说无益,你还未回答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小恒子脸偏一方:“哼。”赌气不理他。
老者微一怔:“连性格都有些像。”但眼里却是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像。
片刻,白袍老者略一敛神,继续道:“看你这小鬼还挺有意思,既然你不愿告知姓名老夫也不勉强,不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小恒子东张西望,没见人影,总算松了口气:“哇,真险,总算走了,还是永远别和他见面比较好。”
一回头又见了两具尸体:“哎呀,还是赶紧离开。”没命似地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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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吴县,日将正午,集镇上往来的人已稀少,只有零星几个卖东西的小贩们还守着摊位,不过饭店、酒店、包子摊的人倒热闹的很。
小恒子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帮着包子摊打水和面,前屋里的人众多,吃着包子喝着汤,聊得正欢呢,嘈杂声一片。
小恒子听那些人的叫呼声,叹口气道:“唉,你们舒心吃的欢快,我就累心啃着窝窝头,还得下苦力干重活儿。”
这时包子铺的胖老板正好走进来,这话被他听到,大叫道:“你这臭小子,在这儿嘀咕些什么,再不卖点力气干活儿,今天的工钱就别想要了。”因为忙,他没多理小恒子,只是瞪了他一眼,就搬着几笼包子出去。
小恒子在背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不就是有钱吗,有什么了不起……”转念一想,叹道:“唉,谁又叫自己没钱呢,拿人钱财给人办事嘛。”又继续搓面粉。
今天包子铺坐的多是带刀拿枪之人,从装束上看,都是武林中人,不过为何如此多武林中人会聚集到此呢?
小恒子在隔壁和面,能听到那些人谈话。
“想不到为了那‘火莲珠’,各路英雄都会聚于此。”
“那当然,一颗‘火莲珠’可以成倍地增加功力,只要可得一颗,就会成为放眼江湖的顶尖高手,谁不想争。”
小恒子一听“火莲珠”三字,浑身一颤,想道:“‘火莲珠’,不就是那什么‘黑衣双煞’想要的吗,怎么这些人都想要,难道他们都想被那个老爷爷打死?”又继续听着。
“黄兄,你可知持‘火莲珠’的到底是何人?”
“听说是一白袍老者,来历不明,武功高深莫测,有很多高手都败或死在他的手下,最近‘黑衣双煞’寻到他的踪迹,但现在两人都不知所踪。”
“那白袍老者到底是何人呢,既然他身俱‘火莲珠’,为何不自己服用,还带着它随处跑,这不是故意引起江湖混乱吗?”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疑惑附和,“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那老者放言,说要寻找什么有缘人,若不是有缘人服用了‘火莲珠’,轻则全身瘫痪,重则筋脉逆行而亡。”
“有缘人!什么有缘人,还不是谁抢到归谁,谁就有缘。什么瘫痪、什么暴毙,这只是白跑老者说出来吓吓胆小的而已。”
“对呀,毕竟‘火莲珠’就只有那么两颗,如果不吓退一部分人,那江湖各路侠士争相抢夺岂不完全乱套,造成武林大乱了吗。”
“有理,听说连‘江南四门’的另三大门派都参与进来了,若莲花门还在,定也会趟这浑水。如今非闹得一场腥风血雨不可。”
小恒子听到这儿,奇怪万分:“为什么一颗小小的珠子就能引起腥风血雨呢?练武就要杀人,还要为争夺‘火莲珠’劳神伤身,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什么爹还非得逼我练呢?”满腹狐疑,不得而知,应该说这个问题从他爹逼他练武开始就没有解开过。
此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与小恒子年纪相仿的白衣少年,面庞清秀,双眼灵动有神,手持竹笛,不时左顾右盼,不知在寻找或躲避什么,一看到热腾腾的包子便停下狠吞了几口口水。
小恒子抬头望见他,突地叫道:“喂,小心哪!”原来白衣少年身后不远有一人骑一棕色烈马直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