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十六年,山贼横行霸道,草菅人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百姓流离失所。其中,以山贼肆酉光为首的炎城一带最是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时值当年,肆酉光占领炎城,坐拥三万兵马,自成一派,鉴炎城于松山脚下,故江湖人称“松山派”。
炎城失守,天子大怒,特命骠骑将军贺兰月仲奉旨平叛。坊间传闻肆酉光精于奇门遁甲,交战中十有九胜,奈何此法太过精妙,军中无人能解。当朝宰相太史商不得已献出祖家兵器,宝剑“长寒”。
此剑极邪,通体雪白,可斩天地万物,但需不断吸食剑客心力,泛泛之辈仅是抽出剑身便会因失去心智、心力交瘁而死。数万大军之中,只有骠骑将军贺兰月仲最有资格,二十年前出生兵家,自小习得贺兰功法,剑如天外飞仙,身如铜浇铁铸。宝剑“长寒”较与他也逊色三分,更像是为他精心打造。仅仅三日,贺兰月仲便可挥剑自如,挑挡无阻。
大军即刻北上,贺兰月仲所向披靡,一路上斩杀山贼无数,短短数日,松山附近几乎再无山贼。
大军踏入炎城,天空灰蒙一片,雾气四漫。顷刻间将士纷纷落马,无数箭矢从天而降,短短两个时辰,七万大军全军覆灭,贺兰月仲生死不明。雾散过后,遍地尸身,宝剑“长寒”不翼而飞。
松山派大获全胜,朝廷上下动荡不安,官府张贴告示广纳贤才,一时间,江湖人才四起,武林全盛时代降临。
太康三十六年、曲月城。
三月十九日、巳时。
解差朝启南奉西洲司马之命押送犯人至炎城,夜里途径七绝山,听说此山多野兽,为保安全,未在山中停留,赶了整夜的路。此时,官差疲困,粮草见底,一行人只好在曲月城歇脚。
悦来客栈,近年来成为中原最权威的客栈,又因常有官差借住,安全可靠,五洲遍地都有它的身影。朝启南同三个解差在此卸马,压着犯人走进客栈。
店家向来与官家交好,更是认得朝启南身上那一套太麟盔甲。此甲只有立过军功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由天子亲赏。
江湖人自然也认得。自朝启南走进这个客栈开始,身上就落着几十双眼睛。原本沸反盈天、嘈杂无比的客栈也消停了许多。
朝启南知道这些人从未见过此等奇甲,心里沾沾自喜,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想到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立威,宣示主权。便转过身面露凶色,一脚踹在那犯人的胸口上,强劲的冲力直接把人踹出几米远。那犯人披散着头发,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镣铐,挣扎着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咳了几下便咳出血来。
一瞬间噤声一片,朝启南身上的目光又落下了几双。
他扬起头,自顾自地说道:“这就是反抗官府的下场,得罪了司马大人,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那犯人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捂着胸口。
“好一个官府的人,在这里逞什么威风,犯人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说话的是一个俊秀无比的少年,手持长剑,气宇轩昂,头戴束发嵌宝玄金冠,身着二色红绸黑缎彩服,眉宇间鹰气侧漏。
朝启南微微摇头,嗤笑一番,转手拿出一块金牌,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西洲令。
此牌一出,一时间客栈议论纷纷,更有甚者早已准备抽刀出鞘。
店小二赶忙上前,点头哈腰谄媚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朝大人,天干气燥,勿要为这般人生气,小的这就给您准备上等厢房。”
朝启南微微转头,眼神犀利,一下便瞪得那小二胆寒。
“本官大人不记小人过,也算给你们掌柜的一个面子,不过那个人......”,朝启南指着刚才那个少年,一字一字吐道:“必须离开这里。”
店小二早已被这人吓破了胆,点头如捣蒜,嘴里嘟囔着:“是是是,小的这就.......这就......”
“慢着。”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这声音刚劲有力,强大的气场威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声音的主人头戴斗笠,穿着布衣,右侧的手臂裸露在外,胸前挂一串佛珠,腰间别一个酒葫芦。
他起身作揖,动作行云流水,但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略显稚嫩,却无比高大,甚是魁梧。
“贫僧是七绝山悟绝大师的弟子,特意下山传颂经文,谨记师傅教诲急公好义,不知这位官差大人能否看在悟绝大师的面子上饶恕这位施主,贫僧诚心谢过。”
那和尚迟迟不抬头,若不是桌上摆满酒肉,倒真信他是个道法佛心的僧人。
朝启南理都没理,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怒骂道:“把这两个人一起清出去,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店小二被这一句吓得哭爹喊娘,两行清泪汩汩流下,他早就听说七绝山的和尚绝非善类,动起手来从不讲佛法。而如今,一个是西洲解差,一个是深山武僧,得罪哪家都有苦吃,选也不是,不选也不是。
进退两难之时,那长剑少年正义的大喊一声:“喂!”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到底有没有把本少爷放在眼里!”说罢他用手重重的指了指朝启南。“知道我是谁吗,还敢跟我比关系,本少爷叫花谢羽,一品大将军花永易是我爹,太子妃花谢芊是我姐,就连这曲月城的城主也姓花!一个小小西洲司马的走狗也配在这里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