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说得这般杂乱,她怎么反倒听进去了?”
“这你不懂了吧?我可是跟在钱老爷后头学了好久才明白。话可不能说太明白,得似是而非地让别人自己琢磨去。
摆一张臭脸可没什么用,你也要多学学。”
一时间,殿前的神像咧开了嘴,里霞镇里一个个壁龛里的神像也咧开了嘴。
“双子老爷啊最喜欢这小铃铛了,你听我这铃铛铃铃,清脆不?看,老爷这就笑了嘛。”神龛前,一个脸带狂热与魇足的老人正对着两个小孩晃着脑袋、摇着铃铛。
小孩眼里隐隐约约映现出了半空中的两个玩伴。
“如意,快吸呀,我可不想被奶奶拿去炼法。”
镇上遥遥传来的铃声叮当在山野间回荡,平添了一分阴霾。
“吴婆,王横庐。”
听罢徐若娇送来的传音符,姜珣陷入了沉思。其述说了镇上的筑基修士,吴婆和王衡庐是其中之二,传闻王横庐修为已臻黄芽,被吴婆邀请而来。
另三位则是钱不恙、孟丹和明烟霜。因里霞镇不过一小镇,留下来的筑基修士不过一手之数,名头上便都是驻守修士。
据钱不恙所说,镇上虽有筑基修士途径,但并未逗留,都深入云台山脉去了。
而此地是里霞镇通往云台山脉之路,道路还算开阔,两边是云台山脉延伸开来的矮山,种了些果树。
只是姜珣手心这粒寻魄术结成的气息晶砂微闪微闪,终在此地失去了光泽。
跟丢了。
“吱——呀——”老旧的机械运转声从远处响起,渐渐近了。
姜珣见状退至路边,看着一辆饱经风霜的马车慢悠悠地驶来。
拉车的马并不是活物,而是一匹雪白的纸扎马,披了红巾。
“童儿,先停下,去问问路。”
随着马车里一声字正腔圆的话响起,佯做车夫的童子一挥手中尚带几片青叶的枝条停了纸马,跳下马车,恭敬地搀扶下一位约莫四十样貌、峨冠博带的乾道。
“原是同道,”中年道人见到姜珣眼睛一亮,“在下白云观王易檐,见过道友。这是我云召童儿,随我下山来见见世面。”
“在下姜珣,见过王道友。”
“我观道友气息清澈、灵光内敛,想是名门弟子吧?”王易檐上下打量姜珣,虽未放出神识,但已近无礼之举了。
“先生。”被称作云召的童子冷着脸喊了一声王易檐。
听到童子呼唤,王易檐愣了一下,神色微敛,咳了一声道:“见到同道太过欣喜,都忘了下车的目的了。姜道友,敢问里霞镇可是向前走?我受友人之邀前去主持年节的祭天礼。”
姜珣点点头,道:“随主路走半刻就到了,只不过里霞镇仙凡混居,又值年节,道友这赶路的道术恐有些不妥。”
“道友说的是,入镇得换匹真马……”只见王易檐低声嘀咕着什么回了马车。
马车吱呀吱呀地跑远了,两道踩着绿光的身影落了下来。
“小姜,你怎么样!”看到姜珣完好地站在路边,方落星松了口气,随即又起愁容。
“姜师妹可否详细说说雪莹失踪的过程?”徐若娇紧随其后,垂红螣萝则从其袖中飞出在四周搜寻。
细细道来自己所见所想,姜珣手一翻又给两人看了李雪莹留下的传音符和光泽已失的气息晶砂。
“这么说,从花市一别后你就再未见过雪莹了。”徐若娇面露沉思之色,“不能轻视。是我劝雪莹出宗的,此事我也有责。有垂红藤萝在,便由我在去山里探查吧。至于姜珣说的双子老爷,话不可尽信。但既然吴婆与那掳走李雪莹的修士有过接触,镇上想来也有线索。”
“它们既然是吴婆的巫术造物,又监察全镇,若是吴婆起意怎会不发现我们?”方落星有些犹豫。
姜珣沉吟不语,忽然摇摇头道:“铃铛覆盖之处才是它们的领域,修士居所一般而言是不会去的。但是现在镇上神龛密布,若是借助神像它们应该都能踏足。”
“铃声……师妹灵觉甚高,不知能否发现其窥伺?先前行走时因在白日,我虽感觉有些目光投射而来却并未在意。”
“只是隐隐有些感觉,但若加持术法,应能破去其幻术。”
吩咐垂红螣萝去更远的山间搜寻,徐若娇柔声道:“既然雪莹能留下传音符,想来并不是要立即取她性命之辈,八竹真人对其颇为爱护,她的护身手段也不少。我也向宗门发去消息了,故两位师妹不必太过忧虑,雪莹也是一位合格的修真者。”
闻言方落星面色稍缓:“从钱家的灵田来看,其减产应是有修士暗中下手,也可能是与此有关。对了,方才我在天上看到一个道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向着镇子去了,你可有看到?”
王姓修士,受邀而来,那童子云召先前还出声打断了中年道人的探视……
“不好!”察觉异处,姜珣面色一变,快速说了自己与那道人的交集便向里霞镇飞去。
方落星与徐若娇见状也是一惊,跟上姜珣。
徐若娇往群山看了一眼,依然令垂红螣萝先在此间搜寻。
“那道人自称王易檐,是白云观中人,身侧跟着一个叫云召的童子,本是以一匹纸扎马拉车行路……”
沿路姜珣发现那吱呀生响的马车被遗弃在了路边,纸扎马却是被那道人骑走了。
“去城里的纸扎铺!”
——
白云观,依云台山脉之东,归真楼收录的六观之一。有诗《白云向空尽》流传其道义。
其取浮云真意,门内弟子多于凡俗间行阴阳之事,入道后则深居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