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这么想着,就听到许晚庭说:“师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太好?”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先进去看一下魏前辈了。”
说完,我不理会他那些精彩的表情,推开门进入魏晓风的房间。
我看向他的床榻,只见他安祥地躺在床上,除了他身上的伤有些难看之外,没有一点让我消除我对他的恨意。我合上门扉,取出新剑,走近床榻,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垂直抵在他心口上,想了结他苟延残喘的性命,但转念一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他太便宜他了,倒不如慢慢折磨他致死。
我收回了剑,蹲下来抚摸着他的脸,冷笑一声:“就容你苟延残喘一阵,到时候再取你性命,你且好好活着。”
说完。我快步离开他的寝殿,与许晚庭拜别,回了扶摇峰。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魏晓风与解青臣的关系,听许晚庭说,无心门是在我死之后壮大的,那么栖凤宫被灭门也有可能与解青臣有一定的联系,或者他就是幕后黑手,否则单凭魏晓风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栖凤宫。
“师妹!你回来啦!”我看着前面向我招手的陈昭影收拾好思绪,快步向前:“师姐怎么在此等我?”
“我怕你饿呀,这个时候食堂应该没晚膳了,等着,我去给你做碗面。”我心一暖,她像极了我那被宗门人残害的师娘。我忙说:“不用了,我不饿,我练功去了。”
我前世恨透了宗门人,如今的那些善意,只不过是对姜眠而不是对我罢了。
是夜,寒风凛冽,我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的皎月,好久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了,也就是在这么美好的月夜之下,我失去了所有。
我从前是一名散仙的座下弟子,在那之前,我还是个无名无姓的乡下丫头,孤苦无依。那散仙恰好途经我所居的村子,然后就带走了我,托他的福,我也走上了仙途。可是,好景不长,他被当成叛逃剑修,被宗门之首兰溪门处死了,那一夜,也就是在如此洁白无瑕的皎月之下,我亲眼见到了那散仙之死,见到了他被业火焚身,也见到了他被挫骨扬灰。他对我来说,是一个能让我重获新生的恩人,他给予我姓名,传授我功法,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可那些宗门人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杀害了。
那一夜,我望着天上的皎月,成了魔。后来,我创下栖凤宫,收纳全天下痛恨宗门的人,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如今,我死了一次,又重生了一次,却感受到了宗门人带来的温暖,我冷笑一声,真讽刺啊。
我将那把新剑擦得发亮,说起来,我还没有为这把剑起个名字,我摸着剑身,说:“就叫你……断情吧。”断情丝,赴深渊,报血仇。
修炼了一段时间,我攻法有所进展,这一修炼,就修了半年。这半年内,我一直在灵山闭关,对山外一切事务都不清楚,我一下山,陈昭影就拉着我往我房里走去,我愣了一下,迅速抽回了手,问:“这是作甚?”陈昭影告诉我来龙去脉,原来明日就一年一度的比试大会。宗门的比试大会,我还是去过的,那一次去,我手刃了杀我师尊的元凶——兰溪门的掌门柳依依,以及那些试图阻拦我的杂碎。我冷笑一声,当年我血洗兰溪池,他们还有颜面举办比试大会,我摇了摇头,真可笑。
“师尊点了你,你也要去,到时候会看见柳仙尊仙容,我想想都高兴。”柳?我试探性地问:“柳仙尊是谁?”陈昭影笑着回答我:“自然是仙风道骨柳无眠啊,他长得可好看了,长得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我顿了一下,柳无眠吗?“他和前兰溪掌门柳依依是什么关系?”
我见她沉默半晌才回我:“是胞弟。柳掌门十年前被女魔头杀了之后,柳仙尊就继承了掌门之位,听闻他才像你我这般年纪,年纪轻轻就要承担整个兰溪门,可真是苦了他了,听说栖凤宫灭门他就是主谋……。”后面的内容在我听到柳无眠是主谋之后,我就没怎么注意听了,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柳无眠能有这般厉害,能在我眼皮底下与魏晓风里应外合,举仙门百家灭了栖凤宫,也算得上是人才了吧。
“青竹峰的人去吗?”陈昭影思索了片刻,说:“应该去吧,魏峰主的伤已经好全了,他应该也会去。”我闻言眸色沉了沉,没想到他弟子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他也还有颜面去参加什么比试大会,真的虚伪。
我正这么想着,就有一名门生出现在了我面前:“姜师妹,师尊传你。”我挑了挑眉,便跟着那门生去了解青臣的寝殿。我刚踏入殿前的院子,就觉得有一丝寒意,而且整个院子设了法阵,我用灵力探了一下,这法阵很特殊,没有专人相送,是没法走出或者走入这个法阵,看来,解青臣的修为超乎人的想象。
我正这么想着,一抹青衫影就映入我的眼帘,我停下脚步,看向那个青衫影,只见解青臣端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书卷,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清冷的眼眸,薄唇紧紧地抿着,洁白如雪的脸庞如玉一般完美无瑕,整个人端坐在梨花海棠树下,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我愣了片刻,小步上前,向他行礼:“师尊。”
“你应该听昭影说了,大会我会带你去,你刚出关,大会正好可以探一下你修炼的成果。”我垂眸,应声到:“是。”
话音刚落,方才引我的那名门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说:“师尊,魏峰主来了。”我闻言,恨意涌上心头。我强忍住恨意,看着那名门生领着魏晓风和许晚庭进门。我假笑一下,行礼:“魏峰主,许师兄。”魏晓风看了看我,眼里尽是冷漠,那种鄙夷的神情不加掩饰地出现在了脸上。我低下头,走到解青臣身旁,安静地站着。
“掌门,已经查清楚了,少寒下山的时候糟到了魔修的袭击,那痕迹是……血华。”我一听他这么一说,惊住了。
血华,是我十年所用的法器,墨黑色的扇骨,血红色的扇面,是人人闻风丧胆的血华扇,我用它来杀过很多的宗门人,所以它的扇身上充满了戾气,是很多魔修想要得到的魔器。可惜,这血华扇认主,若非是我,没人能操纵它。
按到理,在我死后,那些宗门人一定先要压住鬼扇血华的戾气,然后用他们的真火焚毁,没想到血华不仅仅没有焚毁,而且还被有心人利用,杀害了蒋少寒。想要操控它,可是要付出血一样的代价。“少寒也曾是我座下弟子,再说这事关鬼扇血华,还请掌门仙尊彻查此事!”我见解青臣一脸镇定地举起茶盏浅抿一口茶,说:“这事你自己来办就好。”
“这……这事关重大,请求掌门仙尊帮……。”解青臣冷笑一声:“她是你徒弟,你理应要管,还是说,你是怕蒋家来寻你的仇?”我讥讽地看着眼前我曾爱过的男人,原来他一直如此,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魏晓风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不是我怕他们来寻仇,而是我猜测少寒之死与您身边的弟子姜眠有关,还请仙尊彻查此事。”我被他的话逗笑了,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晓风那张惨白的脸,说:“魏峰主,虽然说我与蒋少寒有仇,但凡事要证据,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是我害了蒋少寒?”
“因为你就是楚璇!我收留姜眠多年,她什么样的性子我怎么不知道,为何那日却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与我作对,楚璇的样子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还请仙尊彻查此事!”我冷笑一声,说:“魏峰主,你说这话你自己不觉得荒谬吗?你说我和蒋少寒有仇我认了,可你看看我修为,也使不得那传闻中的鬼扇血华吧?我听闻要使那鬼扇血华,可是要付出比死还要沉重的代价。”
“长辈之间的对话你插什么嘴,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脸上笑意未减,走到他面前,说:“我师尊这个无心门掌门都没发话治我的罪呢,魏峰主是要以下犯上吗?”我撤退一步,把玩自己的头发,说:“再说,你说我是那女魔头,要说寻仇,也要先寻你的仇吧?毕竟……你是她最恨的人啊!魏峰主怕是以这件事为由去报私仇罢了,师尊,你可要替我作主啊!”我跪在解青臣面前,挤出一点眼泪来,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半晌他才开口:“姜眠说的不错,你没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楚璇,再说这半年来,她一直在思璇山闭关,扶摇峰的门生们都可以作证,她从未出过山,魏晓风,你的证词有些牵强。”我顿了一下,原来那座灵山是有名字的,不过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我见到魏晓风似乎恢复了神色,与刚才那个疯子的模样判若两人:“是,仙尊。是我魔怔了,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这事关鬼扇血华,是宗门各派之大事,我怕这背后之人不会善罢干休。”解青臣抿了一口茶,说:“知道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