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落拓在山下聚集了一众百姓,在承天阁残垣上建了两座无字墓,并且砌了一圈石围将这已经成了废墟的承天阁护了起来。
山下的百姓大多都受过南钟子医治,心存感恩。所以钟落拓一呼百应,天刚蒙蒙亮,石围和坟墓便都按钟落拓的指示建好了。
百姓离开以后,钟落拓在建好的墓前跪下,举起坛中的酒喝了两口。
“师父,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向您请教呢,师父。”
钟落拓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跪在墓前说了很久,说起南钟子第一次罚她是什么时候,说起第一次带烧鸡是什么时候……
南钟子在钟落拓心里,即为师也为父,而和钟落黎的感情,在她心中也早已超越了师兄妹之情。
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人,她居然连个全尸都护不住,想到这里,钟落拓无比自责,恨在心底生了根。
太阳慢慢从凤山升起,照在了残破不堪的钟离山上,钟落拓起身,将坛里剩下的就撒在了墓碑前。她抬眼扫视了一眼如今的钟离山,她下山前山里姹紫嫣红的模样一晃而过,钟落拓晃了晃神,便朝山下走去。
“小姐回来了!”
钟落拓一进门,在大堂守了一夜的小依便冲了上来拉住她,对身后的丫头说:
“去禀报楼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小依拉钟落拓坐下,倒了杯水给她。
“莘若醒了吗?”
钟落拓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朝池莘若住的偏房走去。
“醒了醒了,乌先生开了些药,一月方可痊愈。”
正说着,二人到了池莘若房间里。
“小姐,”
侧躺在榻上的池莘若见钟落拓回来,艰难的开口,昨晚上听星月楼的家奴们说钟落拓不见了,她又急又怕,现在看到她平安回来,池莘若悬着的心放下了。
钟落拓走到床榻坐下,握了握池莘若的手,一言不发。
钟离山的百姓很快将钟离山上的事情传遍了江城,消息传到厉星月耳朵里时候,她刚从南郊的墓地里回来。
南郊墓地,也是一座衣冠冢,是厉星月立给落倚琴的墓。她和落倚琴从小被收养在雅园学技卖艺,相依为命。后来两个人逃离雅园想去凤山学习功法武术,强大自己,再也不受他人欺负。
在去凤山的路上,她们碰到当地恶霸欺凌,却阴差阳错的被采药的南钟子所救,落倚琴便对南钟子生了情愫,留在了钟离山。
后来封魔谷一战,落倚琴和南钟子为协助他们的师傅被困在了阵法中,眼看两人都要被阵法卷进封魔谷,落倚琴使尽全身功法将南钟子拖了出去,自己却沉在了谷里。
当时的南钟子悲痛欲绝,想冲下封魔谷,奈何邱男已经用自己的全部灵力,封印了魔谷。
南钟子在封魔谷跪了一天一夜,大雨仿佛将山谷洗了一遍,他却一动不动,第二日起身离开时,发誓定将这魔谷重启,找出落倚琴。其实在他心里,他相信落倚琴并没有死,而只是被困在了谷中。
从那以后,南钟子便给钟离山驻了幻象,悄悄遣散了钟离山的门徒,而他却再也不过问仙门事务,一心行医。
随着池莘若的身体渐渐好起来,钟落拓回星月楼的时间越来越少。刚开始她还每天回来盯着池莘若吃药,现在三五天才回来一次。
厉星月派人跟过钟落拓,得知她每日在钟离山习剑练功,便也不多干涉,只叮嘱她多注意身体。这个懵懂的少女,和当年的落倚琴习性很像,总让厉星月有种亲切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钟离山在百姓的打理下,日渐生机,原来生长着的花草树木经历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心酸,冒出了新芽。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团圆之际。
池莘若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和小依商量带钟落拓去街肆走走。钟落拓终日闷闷不乐,又极少回星月楼,趁着这灯会团圆之夜,带她散散心,许能让她开心些。
一大早,池莘若便为钟落拓准备好了出门穿的衣服收拾,结果来到南院发现钟落拓又是一整晚没回来。
小依派厉泽到钟离山请钟落拓,三番五次都没能劝她下山。钟落拓椅躺在一棵枯树的树杈上,睡了一下午,快日落的时候,她起身跳下树,幻出赤月剑,又开始疯狂的练了起来。
夕阳送走了太阳。夜色悄悄地来临了,一轮玉盘似的月亮徐徐上升,散发着皎洁的光,像轻纱似的一般温柔。
而月下的钟落拓,却满身戾气,赤月剑在她手里飞舞,一道道赤色剑光刷刷划过,如同闪电。
钟离山的夜,静极了,明晃晃的皎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在赤月剑上划过,突然,赤月剑在钟落拓手里颤了起来,并发出了剑鸣声。
一股一股的力量不断从剑身传入钟落拓身体里,一时间,钟落拓有些难以控制。
“啊!”
钟落拓抬头朝着天空大喊一声,仿佛这样可以释放出体内不可控制的力量。
她不停的运功来掌控赤月剑,仍无法阻止它将这些本不属于钟落拓的力量传送给她。
许久,钟落拓眼眸一沉,跪在了地上,将赤月剑深深扎入地里半截。
此时她的身体上渡了一层火焰般的光,灼灼生辉。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里一抹虹光划过,凌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