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看着这繁荣昌盛的景象,一边看着祭台上的白衣少年。
此刻的他盘坐在高高的祭坛上,体会到了“九叩默祷万事愿,则灵无处不庙堂”的气派,看着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街巷,他却突然有些想念司徒府。
算起来,他去灵山拜师已有四五个月,期这间就和他父亲通过一封家书,知道司徒府一切安好。灵山的这段时日,一天比一天忙碌,忙起来也就无暇想念家里,今天这欣欣向荣,团圆安康的日子,思念之情压在心头,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而我看到了。
“玄冶,为师撤完法事要去药岭山庄开些方子,你便在这街肆里走走,回司徒府看看,这灯宵月夕,陪陪老将军也好。”
我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看到了他流泪。
“是,师父。”他抹了抹眼泪,转为欣喜。
我不知道的是,江城有一个关于司徒府的传言,准确的是一个关于司徒玦的传言。司徒玦虽不耻江城那可笑的传言,但母亲因他而死是真,他决不能让父亲再因为他有一点点不开心,父亲说不让他下山,他不下便是。如今灵玄真人准诺他回家,想必父亲定也想念他。
祭台很快便撤掉了,我也慢悠悠准备回星月楼,就在刚才,许是我看祭台上的少年太入神,竟没留意与星月姐姐和小依走散了。
“啊,嘶~”,
初出尘世,我只顾左右端详商铺,竟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急匆匆的人儿,我被撞的一个趔趄,幸亏对方及时抓住了我。
“你没事吧?”顺着这好听的声音,我抬头回应,“没事没事,是我太不小心!”
咦,居然是刚刚祭台上的少年,我有些欣喜。
我转了转眼睛,想寻一下小依的身影,却被他领悟到,他问道:“你可是在寻人?”
我也没有瞒他,便跟他说,“嗯,都怪我,看见人多就凑进去,这下好了,星月姐姐该担心我了。”
我有点焦急,眉头微蹙,星月姐姐出门时候说过,要跟好她的。因为着急,我额头的碎发也垂了下来,他看着我被碎发遮挡了的脸,竟伸手把我额前的头发拨开了,我心底一颤,这也太自来熟了。
“姑娘是哪家的女郎,我且先送姑娘回去,再派人来寻与你同行的人,这庙肆人来人往闹哄哄的,也不安全。”
“公子可知星月楼?”他说的也是个办法,反正星月姐姐肯定是要回去的嘛,我不如先回去等着她。
“知道!那我这便先送姑娘回去吧。”
“好。”
天空的灯越飞越高,像钟离山的夜空般通亮。虽然有天灯照明,也掩盖不了江城的夜色阑珊,街上的行人也有增无减。
“小心!”
光顾着抬头看灯的我,没注意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从我身边擦过,眼看担子要碰到我,身边的少年突然转身将我护在了怀里。
我慌张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心里竟仿佛有只小鹿乱撞,他的眼睛可真好看。
“小心些。”
“唔。”我有些不知所措,便开始认真走路,一路上我们也没再说些什么。
“敢问姑娘芳名?”
眼看星月楼近在眼前,他突然闷声问到。
“我姓钟,名落拓,落拓不羁的落拓。”
“钟落拓,落拓…”
他默默念了两遍,“进去吧。”
“谢谢你,这个玉坠便当谢礼送给你吧,书里说,受人以惠,当报之以礼。”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竟将自己的玉坠摘下来送给了他。
“好,”他接过玉坠,柔然一笑,眸眼灿若繁星。
天灯彻底与星辰融为了一体,明暗交汇。
远处,仍有戏家箫鼓喧空,人声鼎沸,似是对这一年艰辛的宣泄。
我回到星月楼的时候,星月姐姐已经在大厅候着,她抬手对着小依做了个手势,小依点点头便出去向着天空发了个信号,街巷里正寻着我的家丁看到信号,便全部撤退回了星月楼。
“落拓,今天可还尽兴?”
“特别开心,星月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凑热闹…”
“没关系,玩尽兴了就好,小依,早些伺候落拓小姐歇息。”
厉星月说完便转身离开,向郊外墓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