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尾和云泽、青姜二人在太子的宫中胡吃海喝,卫翎和昭荧、江靖二人坐在焕阳宫正殿的台阶上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卫翎说:“江靖,谢谢你。”
江靖问:“谢什么?”
“谢你把我的元神带回去养着,让我的元神得以修复。”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昭荧说:“四处奔波也算是举手之劳?”
卫翎一听,暗道:“看来为了修复我的元神,江靖废了不少力气。”
“你别听太子胡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可是清楚的。”
他想起自己当年拖了一副重伤的身体,到处奔波。今天向芸离借个净思瓶明日到赤煊那里问个药水,后天有去别的神仙处借些什么东西。天君知道他这幅样子还到处跑,特地来他的府邸看他,还愿意帮他修复卫翎的元神。
“不必谢我,要谢的话还是谢天君吧,如果没有他帮我,我一个人也不能让你的元神复原。”
昭荧笑道:“你们兄妹两个怎么谢来谢去的?”
卫翎忙问:“什么兄妹俩?”
“你们俩都是麒麟,是同胞兄妹。”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麒麟的?”
昭荧说:“父君不让江靖告诉别人你的身份,那日我和你比武替你疗伤时就知道你和江靖是一样的了。”
卫翎回想,原来就是他那日给她输送法力的那一次。
昭荧又问:“你不知道你们是兄妹吗?”
卫翎摇摇头。
江靖见事到如此只好说出来了:“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当初明明没有伤我。而我却身受重伤历经六百年才治愈吧。”
“没错。”
“你听我说一个故事。”
传说天地初开时,不周山的一块石头因为得了天地初开的第一缕阳光的照耀,生了灵气。它在不周山吸收天地精华,后来不周山被撞到了,这块石头被当时的天君带回了天界做成了一对虎符。这虎符从被制成的第一日起就没有谁能把它分开过。
五千年前的一日,天界百道天雷一起劈向两界山,虎符受了惊逃出天宫外。不料它出逃时被第一百零一道天雷击中,虎符一分为二,一半掉入天界化成一只通体雪白的麒麟。另一半虎符不知所踪,有神仙看到它飞到了两界山,可是天君派人去寻找却没找到。这半虎符就这这样消失了三千年。
两千多年前,魔界传来一声巨响震惊天界,据说那声响和江靖降世时一模一样。那时天界和魔界不合,天君私下叫人去魔界一探究竟,探子却回报是魔界有一匹魔狼降生了。
直到八百年前卫翎受了江靖一剑几乎魂飞魄散,江靖自己也疼痛难忍奄奄一息。天君知道后立刻到了他的府邸看望他,见他身上并无伤口却如同身受重伤一般。
江靖痛苦万分的时刻不忘让天君替他看一眼净思瓶中的那个元神,天君一看发现这个元神不一般,分明是一个麒麟的元神之外被笼罩着一层魔狼的元神。他立刻想到传说中两半虎符若何在一起便威力无穷,若互相攻击便一损俱损,于是断定了卫翎就是另一只麒麟兽,答应江靖帮他修复卫翎的元神。
卫翎说道:“原来天君和你一早就知道我是麒麟。”她又问:“那你为何要想到要把我送去凡间的?”
江靖有些疼惜地说:“当年你昏迷之前曾经说你很想像凡人一样过一生。那八百年里我常常想起来你说这话时那痛苦、懊悔、不甘的眼神,所以等你元神恢复的时候,我把你的元神投到凡间一户普通人家里。再后来的事情刚才你已经听殷柏说了。”
“殷柏为了把我推进他的圈套里,把我带到了丁孟平的身边,如今我与赤煊上身续了当时的师徒缘,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昭荧说道:“并非巧合,丁孟平和陆啸绅的恩怨其实是父君使计让殷柏得知的。”
其实天君早就知道卫翎和赤煊有师徒的缘分,既然殷柏想让卫翎步入圈套,那他就推波助澜把卫翎送到丁孟平身边去,好成全了这份师徒缘分。
难怪那日天君会在仙籍里面找出卫翎和丁孟平的名字告诉赤煊,在凡间时他们是师徒,有意让赤煊收卫翎为徒。
卫翎对江靖说:“对不起,我曾经疑心过你。”
江靖说:“这又有什么关系?你我是兄妹我从未怪你。”
她懂得了原来天君看重她、希望她能和昭荧在一起并不只是她是魔界圣君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还是江靖的妹妹。
“卫翎,明日和我一同去多谢天君吧。”
两千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如今有了一个哥哥她心中很是欢喜。她说:“明日咱们兄妹俩就去多谢天君。”
兄妹俩这三个字听得江靖鼻头一酸,他说道:“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了。”
卫翎也说:“我也不再孤苦无依了。”
昭荧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二人的心情,看到他们这样高兴他心里也高兴了。一个是好兄弟一个是知己,正好这两个人是兄妹,以后能时常一起说说话切磋武艺了。
“对了卫翎,以后就住在江靖的府邸里吧。”
江靖也说:“我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时就已经在府邸里布置了一间女儿家的闺房,我猜想你不喜欢寻常女儿的东西,就依着我的性子在里面放些诗书,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卫翎笑道:“咱们兄妹在一起的时候不多,心意却是相通的,还是哥哥懂我。”
青姜本也想来和他们一起说话,谁知刚走近就听到江靖说他的府邸以后就是卫翎的家,连忙叫道:“你的家怎么能是我们卫翎的家?不成不成,她是要和我们回魔界的。”
里头的云泽听到青姜嚷嚷着什么你的家卫翎的家,不顾手里还抓着一只鸡腿跑出来叫道:“你要嫁给江靖了?救命之恩虽然重大,你可不能学那些人以身相许!”
云泽心里卫翎给他新生,说什么也有点再生父母的意味,他就是看江靖不顺眼,不希望他打心底里敬着的卫翎嫁给他。
江靖三人大笑许久,昭荧才说道:“江靖是卫翎的亲哥哥。”
二人一听,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等到卫翎亲自解释清楚他们才愿意相信。
他们大笑之时鲤尾好奇他们笑什么,嘴巴都没来得及擦就赶过来了,听完卫翎的一番解释她也为卫翎高兴,她笑道:“从前你那义兄骗你瞒你利用你,如今有个疼你爱你的亲哥哥,我真替你高兴。”
昭荧素来知道鲤尾口无遮拦,怕她提起殷柏来会伤了卫翎的心,所以赶紧叫住她,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来。
“鲤尾你过来。”
“怎么了?”
昭荧拿出一方丝帕说:“擦擦你的嘴。”
鲤尾接过丝帕擦了擦自己的嘴,将丝帕收回自己的袖中说:“等我洗了就还给殿下。”
卫翎和昭荧离得进,昭荧脸上的表情她看得真切。他拿出丝帕时是有些要给鲤尾擦嘴的意思,但是鲤尾却自己把丝帕拿了去。他脸上有些失望,那丝帕离手后手便重重垂了下来。
他面上有些不悦说:“不用还我了,太脏。”
卫翎都忍不住想昭荧到猴年马月才能让鲤尾知道他的心意?
一位仙娥飘然入内说:“太子殿下,妖王求见。”
太子面上顿时出现了一种厌恶的神情,说:“不见。”
仙娥说:“妖王说是要来见圣君的。”
太子问:“她怎么到我这里来找圣君?”
“寿宴结束妖王就到森苑去找圣君了,森苑值班的天兵说圣君来了太子处。”
“既然是来见圣君的就问圣君,问我作甚?”昭荧可以说是很不高兴的了。
仙娥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一肚子火,只好可怜兮兮地看向卫翎。
卫翎说:“她有没有说见我做什么?”
仙娥道:“没有。”
鲤尾说道:“你可千万不能去见这个坏女人。”
卫翎问:“为何?”
鲤尾看了一眼昭荧似在询问,昭荧点头后她才说:“这个妖王最喜欢攀附天界权贵,四千年前她生了嫁给太子的念头偷偷在太子的酒中下那种药,想让生米煮成熟饭逼太子就范。”
昭荧越听越不对劲,用力咳了几声。
鲤尾被咳嗽声打断,拍了拍昭荧的后背问:“太子你怎么了?”
太子说:“没事没事。”
她接着说道:“幸好太子警觉没有喝,还是我们太子心眼好怕此事传扬出去有损她的名声所以没有声张。但是我们太子从此以后都不愿见到她了。”
卫翎想了想说:“她来见我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既然太子不愿意见她,我出去见她就是。”
江靖不知想到了什么,说:“我倒是想知道她说些什么,你带上传石簪去吧。”
卫翎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种要求,说:“哥哥你在担心什么?”
江靖说:“没有。”他心底里仍是担心。
“你就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卫翎迈步走出焕阳宫,看到宫外那个穿着妖艳婀娜多姿的女子,她见卫翎出来便面带笑意迎了上来,卫翎看她走路的样子觉得柔弱得称得上是摇风扶柳之姿,她用手拨了拨脸上的碎发,动作轻柔似肌中无骨。
“圣君,你出来了。”她热情得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谋面的老朋友。
卫翎在焕阳宫前的台阶上一坐,说:“不知妖王找我有什么事?”
妖王本以为卫翎会请她到别的地方去坐着好好聊一聊,没想到她竟然会就这么坐在台阶上。
卫翎看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说:“妖王请坐,不要客气。”她知道妖王不太想坐在这里,故意要她坐下。
妖王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别人,慢吞吞地坐了下来,显得极其不情愿。她说:“圣君叫我蓉慧就好。”
“不知蓉慧姑娘找我有何事?”
“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只是看到圣君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所以想来和你说说话。”
原本卫翎并不觉得这女子有什么,但是听到了她从前对太子做的事情心中隐隐觉得她不是什么好姑娘,所以刚才才会明知她不愿意坐下仍要她坐在台阶上。
“原来是这样,我也觉得蓉慧姑娘亲切。”
蓉慧哪里看不出她说假话?她忍了下来,说:“不知圣君平日里喜欢些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
“比如什么样的胭脂什么样的衣服裙子,总之就是我们女儿家的那些玩意。”
卫翎看了看自己的长筒马靴和一身男装,若不是六界都知圣君是个女子,恐怕还有人将她认作俊俏的少年郎,她居然来问自己喜欢什么胭脂衣裙?
“我喜欢刀枪棍棒。”
蓉慧一副吃惊的模样,说:“这拿刀枪棍棒的手可如何刺绣?”
卫翎说:“我不会刺绣。”
“圣君不刺绣那平日里如何打发时间?”
卫翎觉得她是故意的,谁不知道她堂堂魔界圣君整日忙于治理军队还有管理魔界琐事?她倒是想刺绣,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东西。
她有些不耐烦:“我平日里看些诗书打发时间。”
蓉慧没有话讲,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说:“妖界没有月亮,还是天界的月亮好看。”
卫翎也抬头看着月亮说:“可还是凡间的月比较好看。”
“凡间哪里有这么大这么圆的月亮?还是天界的月亮好看。”
“人间的月亮一会圆一会缺的,怎么好看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就是人间月的韵味所在了。”卫翎有些感慨“凡人看万物都不仅是万物而是自己心中的百般滋味,就拿月儿来说,他们看的是高挂在天空中的一轮相思。”
蓉慧听不懂这些,所以接不下话,二人沉默了一阵。
“话也说完了,我走了。”说着卫翎便要站起。
“圣君且慢。”她的手轻轻拉住卫翎的衣袖,让她不要走。
“你到底要和我说些什么?”
蓉慧面色红晕说:“圣君是否与殷淇相识?”
卫翎说:“不错,你怎么知道?”
“有人见到过你们在一处,他近来过得怎么样?”
自从上次那番莫名其妙的争吵后卫翎再没见过殷淇,她如今也答不上来,只好说:“我不知道。”
蓉慧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他果然还在怪我,连他的消息都不许朋友告诉我。”
卫翎问:“这是怎么回事?”她实在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
蓉慧呜咽道:“他是我的……我的心上人,我们彼此相爱。但是在八百年前因为一些误会大吵了一架,我躲了他八百年让他找不到,他一定在生我的气不来找我。”
她暗忖:“原来殷淇找了八百年的人就是你。”
“他找了你八百年,一直没有找到。”
蓉慧喜笑颜开说:“圣君说的可当真?”
“嗯。”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蓉慧问:“殷淇如今在何处?”
“上次他不告而别,我就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了。”
蓉慧笑着说:“他就是这个脾气,喜欢不告而别。”
卫翎没有说话,蓉慧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不能哭了,殷淇不喜欢我哭。”
她暗暗施法,看出原来这蓉慧是一朵芙蓉花妖。这芙蓉花妖此刻心中欣喜尽数表现在脸上,卫翎在灵蔓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是女子思念心上人时的思慕期盼和等待。看来蓉慧对殷淇用情至深,谁让殷淇是个长相俊美修为高强呢?
卫翎忍不住说:“他对你的情义并不比你对他的少,既然两厢情愿还是不要因为误会而错了姻缘好。”
她心中是矛盾的,既希望殷淇能和他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又希望殷淇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女子,如今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蓉慧说:“嗯,我过些日子就带上他喜欢的菊花去找他。”
“他喜欢菊花?”殷淇从没有在卫翎面前表现过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卫翎知道他喜欢菊花的时候有些意外也有些内疚
他是知道卫翎的喜好的,知道卫翎喜欢喝酒不会劝她少喝两杯反而静静守在旁边等她喝个尽兴。他知道卫翎喜欢小狼毛茸茸的脑袋,所以总是往她身边凑……
然而卫翎从来没有特别注意过殷淇的这些举动,她连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没好好留意,怎么会留意他的这些举动。
她心想:“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喜好。”
“他喜欢菊花,还说了一句什么抱香死的诗去赞菊花。”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蓉慧笑道:“原来圣君也懂得,圣君也喜欢菊花?”
卫翎摇摇头,心事重重地说:“我向来不喜欢花花草草,只喜欢酒和明月。”
蓉慧看到她心事重重,轻笑说:“殷淇最不喜欢酒了。”
卫翎听到殷淇二字微微一醒神,问:“他竟然不喜欢酒?”
蓉慧说:“他和朋友们在一处时会喝几杯,但他是最不喜欢酒的。不仅如此他还不喜欢女儿家粗鲁,有几次我有些粗鲁还被他教训了。”嘴上说是被他教训,可她脸上笑得像在回忆些什么美好的事情。
“他说像我这样的乖乖呆在他身边的,他最喜欢了。”她的语气中带了点炫耀。
卫翎说:“原来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
原来殷淇是这么深爱她所以才会寻了八百年,箫声中的那一首《忆秦娥》里全然都是他对她深深的思慕和爱恋。很快他们就会重逢,他的笑声里再也没有那求得不得的惆怅了吧。
卫翎看到地上的斑驳的竹叶影子有些晃动,才发现原来是吹过了一阵夜风。她抬头看去,来来回回走了这么多次她还是头一次发现焕阳宫和森苑中间种的是斑竹。
蓉慧是花妖,她看到卫翎看着那斑竹,问:“圣君喜欢那斑竹?”
卫翎说:“算不得喜欢,来来回回走过这么多次,我还从没发现原来这里种的是斑竹。”
蓉慧说:“竹子大概都生得一个样,不如花朵千姿百态。”
“仔细看看竹与竹还是不同,例如这斑竹却是竹中最深情的。”
“圣君何出此言?”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蓉慧不知她在说什么,又不愿显得自己无知,笑道:“圣君果然喜欢明月,连念书都不忘离了明月。”
江靖一直躲在焕阳宫的门后偷听,听得蓉慧说出这句话,他迈步走了出来说:“殷淇饱读诗书,怎么会喜欢你这样无知的女子?”
蓉慧见他出言嘲讽又不知道他是谁,只记得他是宴会上座位靠前的神仙,不敢造次,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殷淇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江靖心中觉得好笑,说:“我也想与你们聊上几句,不知妖王可否愿意?”
蓉慧见这个高品阶的神仙竟然记得自己,高兴地说:“自然是愿意的。”
江靖大剌剌地坐在她们两个中间说:“你们刚才是说些什么?咱们接着聊。”
蓉慧问:“不知神君是?”
“哦,我是江靖。”
“原来是江靖战神,蓉慧早就听闻战神的威名了。”
江靖看了一眼卫翎,见她怅然若失。他刚才早就在门后听到她们说的一切,知道卫翎这幅样子都是蓉慧害的。惹他妹妹不高兴就是惹他不高兴,看他怎么好好地出口恶气。
“我记得你们刚才说的是那首《潇湘神》,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这可是殷淇兄弟最喜欢的一句了。”
卫翎心不在焉地说:“他喜欢这句?”
蓉慧笑着说:“对对对,殷淇就喜欢这句。”
殷淇从来没有跟江靖说过自己喜欢什么诗词,这是江靖看到蓉慧不懂诗词故意编的,想让她插不进话。
江靖心中冷笑,嘴上问:“殷淇平日里也同你谈论些诗词吗?”
蓉慧知道他是想让她难堪,说:“妖界女子不知道这些,殷淇和我在一块只赏花采菊。”
江靖拍了拍卫翎的肩膀说:“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他并不打算和妖王道别就拉着卫翎走,卫翎此刻心没有心思道别。妖王觉得他们看不起她堂堂妖王心中有气但是此刻身处天界不敢发。
江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低声警告蓉慧道:“你想做什么我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