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微将已经全然喝醉的秋阎扶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轻轻的将秋阎的外衣和鞋子脱了下来,然后给秋阎盖上了被子。
“司微,对不起,我……”秋阎小声嘟囔着,双目紧闭着,看上去有些痛苦的样子。
“不用跟我道歉,好好睡吧。”叶司微把被子给秋阎盖得严实了一些,语气温柔的说道。
秋阎的表情慢慢变得缓和了一些,看样子是睡着了。
叶司微走到横椅边上,将散落一地的酒壶捡了起来,将横椅和木桌上面的东西收拾的一番。之后叶司微走到书桌那里,坐到椅子上,看着外面似圆非圆的月亮,回想着秋阎跟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等那个人走远后,我才慢慢从床底下出来。看见眼前的四具尸体,我崩溃的大哭着,哭到没有力气了,我就拿了父亲一直贴身带着的手帕,将父亲、母亲、叶伯伯和柳伯母的脸都擦干净了。”秋阎用手指摩挲着酒杯杯沿,痛苦的回忆被一点点勾了出来。
“我将他们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我走到后山那里挖着土坑,可是,可是……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在院子里面鬼鬼祟祟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敢上前去阻止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满是大火了。”
“他放完火就走了,我肯定那个放火的跟那个人是一伙的。”秋阎用力将酒杯捏碎了,愤怒的继续说道,“等火势变小了,我就努力灭着火,等火熄灭了,我再进去,就只看见了四个已经烧焦的尸体了。我……”
秋阎突然没了声音,在心里面想着下面的话:“我好恨自己当时没有阻止他,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阻止那个人……”
“最后,我还是将那四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安葬在了后山里面,我用家里烧剩下的最后一点钱,给他们置办了墓碑和棺材。”秋阎直接喝着酒壶里剩下的酒,喝的畅快。
“之后呢,你没有钱了,也没有安身之地了,你去哪了?”叶司微语气带着些担忧,关心着秋阎的去向。
“我之后,之后就是当了个小乞丐呗,我仗着之前父亲教我的那些招式,也算是没有被别人欺负。后来,后来老谷主看见我……”秋阎没有说完就昏睡过去了,半身趴在木桌上,酒壶被秋阎的手臂掀倒在横椅上和地上。
“老谷主?”叶司微有些讶异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之后就是将秋阎扶到了床铺上。
画面转回书桌,叶司微小口抿着酒杯中的酒,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秋阎,若有所思道:“难道是锦花谷的老谷主?”
叶司微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将圆的月亮,随后又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秋阎,仔细的瞧着秋阎的脸庞。面若百花,艳绝妖媚,眉梢、眼角、鼻尖、薄唇却除了风韵情思还带有如玉石般的温润。气质风流又带着一丝可人,翩翩公子少年郎,却带着些许世俗的沉淀。
“子淳哥哥,见到你我很开心。”叶司微眼中含情的看着秋阎,微微笑着。
叶司微又坐回书桌那边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向后仰去,闭上眼睛,脑子里回忆着下午的情景。
“叶司长,你就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吧。”蒋珩追在叶司微后面,打趣道。
“你管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叶司微往前走着。
褚凌他们跟在叶司微和蒋珩后面,看着前面两个司长在那里斗嘴,实在是不敢出声打断,毕竟他们也很是好奇那个男子是谁。
“叶司长在锦翊阁孤身一人在锦翊阁打拼这么多年,从没看见过你跟哪个男人这么亲近,看来叶司长是枯树开花了啊。”蒋珩跟在叶司微身边,语气极其调侃。
“嗯,我是枯树开花,你是百花凋零。”叶司微放慢步伐,转头看向蒋珩,“听说杨世子对李家小姐特别感兴趣,好像说是要准备去提亲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蒋珩一下子就急了,瞪大眼睛看着叶司微,大声说道,“杨世子?我看就是个软柿子,怎么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往悦儿身上靠!”
“我看你还是赶紧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天天看别人的热闹,小心哪天自家内院着火。”叶司微继续加快步伐往前走着,语气很是平淡。
“我上次在暗门侍卫换班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在讨论叶司长领着一个陌生男子进了锦翊阁,还用了特殊名额。”卫镰示意其他三人将头聚到一起,小声八卦着。
“是吗!难道就是刚才的那个男子?”褚凌很是讶异的说道。
“我看应该是同一个人,毕竟叶司长不是那种今天一个男人,明天一个男人的那种人。”冯琦附和着。
“我一直以为叶司长和沈司长是一对,没想到是沈司长单相思。”陈旸有些惊异。
“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叶司长竟然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看来是沈司长错付了……”褚凌正要接着往下说道,突然听见其他三人不出声了,也散开了,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褚凌抬起头,发现叶司微正静静的看着自己,蒋珩站在叶司微身边,有些幸灾乐祸。
“我也没想到,你们几个大男人这么闲,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有本事小声叭叭,没本事大声说出来让我听听吗?”叶司微双手环抱着,语气冷淡的说道。
“对不起叶司长,我们错了。”四人齐刷刷的向叶司微鞠着躬,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看你们就是事情太少,我改天一定好好跟姜染说说,让她看看你们每天闲的没事都在干些什么闲事。”叶司微语气平淡,威压却十足,吓得几人一点声音都不敢说。
“行了行了,叶司长别跟他们计较了,不止他们,我也很是好奇那个男子的身份,说说吧。”蒋珩缓解着冰冷的气氛。
四人对蒋珩投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感谢他这个时候可以解救他们几个。
“他是我未来相公。”叶司微淡淡的说着,其他几人大大的震惊着。
“未来相公!”“你未来相公!”几人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震惊这件惊天大事。
叶司微冷静的看着几人惊讶的状态,表情还是那样平静。
“不是不是,等等,叶司微,你说他是你未来相公。”蒋珩右手扶着额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惊讶的情绪。
“相公、夫君、良人、郎君,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身份就是你们所理解的那个。”叶司微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震惊的事情。
“等等,等我缓一下。”蒋珩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叶司长,您什么时候找的相公啊?”褚凌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娃娃亲。”叶司微仍然记着小时候父母给自己和秋阎系上的那根红绳,不过在马车滚落的时候,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断了,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秋阎的那根红绳还在他手腕上吗。
“娃娃亲,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啊?”蒋珩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迟迟走不出来,“不对,你不是个孤儿吗,我记得是阁主收养的你啊。”
“我在成为孤儿之前,被纪叔收养之前,定的娃娃亲不行吗?”
“行,行,怎么不行。”蒋珩附和着叶司微。
“都清楚了吧,能好好走路了吗?”
“走走走,快走。”蒋珩敷衍的说着,脑子里还是乱乱的。
叶司微、蒋珩几人走到了赵氏饭庄门前,叶司微抬起手示意着褚凌四人,示意他们进去。
褚凌几人收到叶司微的命令后,冲进了赵氏饭庄里面,陈旸负责抓住赵氏饭庄掌柜的张山,褚凌、卫镰负责去楼上隔间里面记录证据,冯琦则留在大堂安抚着客人和伙计。
张山挣扎着,努力挣脱着陈旸的抓捕,大声叫喊着:“你谁啊,为什么要抓我?!”
“张掌柜,我们来请你到官府走一趟而已。”蒋珩走在叶司微的前面,开口说道。
张山有些慌了,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那个甄淮仁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挣扎了。”蒋珩用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套路的话。
“张掌柜,我已经知道你和甄淮仁的交易了,这次来抓你只是流程而已,你不要用力挣扎,以免在控制的时候伤了你。”叶司微从蒋珩的身后走了出来,淡淡的说道。
“你是那天来问我话的那个女人?”虽然那天叶司微将头部裹得很严实,但是通过声音和姿态还是可以轻易认出来的。叶司微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的,清脆而不显尖锐,一直不变的冷淡语气透出了一丝慵懒的感觉,清冷的声音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细听又能感觉到温柔和温暖。
几人将张山押送到了官府,褚凌和卫镰将记有证据的本子递给了知府,而后和冯琦一同站在了角落,陈旸将张山交给了衙役后便也走去了三人那里。
“来人,将甄淮仁押送上来。”知府坐在高高的座位上,叶司微和蒋珩则坐在右侧的木椅上,位置仅次于知府的座位。
张山的双手从背后用麻绳捆上了,全身轻微颤抖着,额头冒着冷汗,听到甄淮仁的名字时,眼睛瞪大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
“犯人甄淮仁到。”衙役将甄淮仁押送了过来,张山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甄淮仁向自己走过来。
甄淮仁一脸淡定,身姿从容,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已成定局。
“犯人甄淮仁涉嫌杀害张氏布庄老板张大壮、赵氏饭庄老板赵铁骑,你是否认罪。”
“草民认罪。”甄淮仁冷静的看着前面,语气极为平淡。
“你怎么能认罪呢?!是不是你把我供出来的!”张山愤怒的喊着,躁动的动作被衙役控制住了。
“安静!犯人张山涉嫌协助犯人甄淮仁杀害赵氏饭庄老板赵铁骑,知情不报,你是否认罪。”
“我不认罪,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帮助他杀人,不要血口喷人!”张山大声反抗着。
这种场面,不管是知府、衙役、叶司微、蒋珩还是褚凌几人都已经见惯不惯了。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心虚的反抗呢,在别人看起来就是心里有鬼一样。
其实如果甄淮仁没有见到赵沫而心里防线崩溃,肯定会让叶司微他们苦恼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