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微仔细的检查着赵老板的尸体,在之前了解的基础上,又把大体上的看了一遍,和自己之前检查的基本没有差别。边检查着边和秋阎说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虞美人那里了。
“后来纪叔通过那个虞美人的图样怀疑是虞美人所做的案子,但是有很多疑点,我的直觉也认为虞美人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用来迷惑视线的。”叶司微用布隔开了手和尸体,在看完大体后,叶司微就着重查看了赵老板尸体的手指部分,并没有发现和张老板尸体一样的细小划痕。
叶司微很是奇怪,随后又再次看向赵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仔仔细细的检查着。
“那之后呢?”秋阎站在一边,知道自己帮不上叶司微什么忙,索性就不打扰她继续检查尸体了。
“之后,我就接手了这个案子……”叶司微入神的看着赵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也顾不上要用布隔开手和尸体了,直接徒手触碰了赵老板的尸体。
“怎么了?”秋阎看见叶司微直接用手接触着尸体的伤口,察觉不对,问道。
“不对,不是同一个……”叶司微在反复查看赵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后,确定了一件事情。
“什么不对,不是同一个什么?”秋阎看见叶司微定在那里,很是好奇,又继续问道,“难道不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只不过杀人手法不是同一个。”叶司微的手指已经直接触碰过赵老板的尸体了,也不用再用布隔着手了,“与其说不是同一个杀人手法,更不如说是在杀人的时候手法有些许的不同罢了。”
“有何不同?”秋阎就像是对案件一概不知、脑子转不上弯的局外人,什么事情都要让叶司微给解答一二。秋阎一是为了接叶司微的话茬,和她多说上两句话,二也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面好奇罢了。
“这张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是呈现这样的走势的。”叶司微转过身来,对着秋阎比划着,“根据当时张老板死时的姿势朝向,这个伤口很有可能是从左手边的上方向着右手边的下方,斜着划破喉咙。斜度不算大,但可以依稀看得出来。”
“如果是从左边向右边划去,应该根据伤口两头的深浅用力程度,推测出凶手的左右手使用习惯。奇怪的地方在于,张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两头的深浅几乎一致,看不太出来凶手的惯用手。”
叶司微转身又看了一眼赵老板的颈部,继续说道:“而赵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可以明显看出凶手是一个左利手。”
“赵老板尸体颈部伤口几乎没有斜度,,像是被人从身后用利刃横着直接划破。从伤口两头的深浅用力程度判断,凶手是一个左利手。”
叶司微不紧不慢的说着,也不显仓促,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看得秋阎一愣一愣的。
秋阎之前在锦花谷的时候,杀人手法什么的根本就不在乎,都是哪样顺手方便,哪样杀。看见叶司微对自己讲着杀人手法的细微差别时,眼睛就像是被安装了追踪器,锁定了叶司微,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她讲话。
“我知道你不太懂这些东西,没事,我只是想有个人可以听我说话。”叶司微自己一人办案时,这些过程都是在脑子里面过一遍就可以了,什么疑点也是默默在心里面想上一边。叶司微不太习惯自言自语,总是觉得自言自语显得自己更孤独了一些。所以当秋阎站在自己的身边或是身后的时候,自己可以尽情的将这些东西说出来,不怕没有人听,不怕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孤寂的。
“我是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跟我讲。不会,可以慢慢学嘛。”秋阎听出了叶司微话语中的异常,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
“好。”叶司微应下来后,便继续检查着赵老板尸体的其他部位。现在情况跟自己之前所推断的出现了偏差,需要重新换一个角度去检查赵老板的尸体。
而就在叶司微和秋阎交谈的时候,隔墙有耳,姜染躲在墙后,将他俩的对话依稀听得一二。秋阎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在叶司微的身上,脑子里面又有些混乱,根本没有察觉到姜染的存在。不然以秋阎的功力,可以在姜染靠近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被人偷听了。
叶司微不仅在检查赵老板伤口的时候发现凶手是一个左利手,还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不过这个情况也只是推断,因为这种细节实在是太微小了,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赵老板尸体颈部的伤口,有一点不像一般情况。一般情况下,伤口被利刃划破时,都是垂直的伤口,两人一般处于同一高度。而赵老板尸体颈部伤口则是轻微向上方划破的伤口,这就证明凶手在杀人时处于比死者要高出一大截的时候,在横向划破时利刃微微倾斜,才会造成轻微向上划破的伤口。
不过很细微,也是由于叶司微常年的练习和学习才可以依稀看得出来。当然这些也只是推断,也有可能有意外情况。
当叶司微检查完尸体后,便领着秋阎走出了辅佐司。奇怪的是,在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姜染的身影,叶司微也没有太在意。
叶司微和秋阎两人按照几乎的原路,返回了一开始进来的地方。在两人离开城院的时候,那两个侍卫还大声喊叫道:“叶司长慢走!”
叶司微没有理会两人。等到叶司微和秋阎回到一开始进来的小巷子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可以依稀看见太阳在山的那边露出了半个身子,天也蓝了,云也白了,秋阎的魂儿也飞回来了。
“唉,谷,公子,你终于回来了,过来吃早餐啊。”小三色坐在客栈的大堂里正吃着白粥呢,看见秋阎和叶司微走进客栈,急忙招呼道。
“叶姑娘,你这已经这么久都没有吃饭了,要不要来吃一点东西啊。”秋阎轻声询问着叶司微的意见。
“不用了。”叶司微说完后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叶司微之前办案的时候,三天不进食一点东西都是常事,更何况昨天傍晚秋阎的那碗面叶司微没有剩下一滴汤。
“伙计,给天字一号房送点餐食,什么好吃送点什么,记我的账上。”秋阎吩咐着店里伙计,目光聚焦在刚刚关上门的天字一号房。
“好勒,我这就去。”
秋阎走到小三色那边的座位旁坐下,看着这一桌子的吃食,说道:“你是早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吗,点了这么多东西。”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我的。”小三色护食的话脱口而出,后来想到有所不妥,又改口说道,“不是,如果公子想吃当然可以吃,我再点就是了。”
秋阎听出来了小三色话里面的不舍,便不再打趣了。
“唉,公子,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巾啊?”小三色看见秋阎带着面巾将自己的下半边脸遮了起来,很是奇怪,平常谷主都是恨不得全世界都过来看自己的美貌,现在怎么又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了。
秋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还戴着那个面巾,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巾,真实布料的触感又让秋阎想起来了在辅佐司门口的情景。
小三色看见秋阎一脸含春的摸着自己脸上的布料,身上起了一阵阵的恶寒,嘴里面的小食还没有咽下去,说道:“公子,你干嘛,好恶心啊。”
秋阎听到小三色的吐槽声,随手将脸上的面巾摘了下来,规规矩矩的放进自己衣服的夹层中。然后怒瞪着小三色,抬手敲了一下小三色的脑袋,说道:“没大没小的。”
“嗷呜。”小三色捂着自己被秋阎敲打的地方,用埋怨的眼神看着秋阎。
而在房间里面的叶司微正在将目前的证据整理下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将写到一半的思路放到一边。拿出来了一张信纸,在上面写上字,然后将纸卷了起来。对着窗外吹了几声口哨,只见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类飞了过来。叶司微将卷起来的纸条放到了鸟类腿部的小竹筒里面,随后将鸟类放了出去。
“叶姑娘,这是在干什么?”秋阎正巧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叶司微的口哨声。秋阎就将木门拉开了一条缝,正好可以看见叶司微的动作。
叶司微刚将鸟类放出去,就看见秋阎走了进来,随后说道:“我给下属传个信儿,让他们赶在中午之前去把张老板尸体上面我发现的痕迹记录下来,以免到时候少了些记录。”
秋阎没有想到叶司微对自己如此坦诚,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话能说的出口。
“咳咳,那种鸟类我好像还没有见过,是什么鸟啊?”秋阎不想让叶司微看出自己的窘迫,转移着话题。
“这种鸟类是锦翊阁培养的,是由多种不同的鸟类,经过反复实验,才杂交出来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鸟类。”叶司微走到书桌那里,继续写着自己刚才写到一半的思路。
“这样啊,那你现在又在写些什么啊?”秋阎也是无聊,非要跟叶司微继续聊,明明看见叶司微在干正事。
“我在将现有的发现和证据整理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思路。”叶司微也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秋阎的问题。
“哦,对了,我下午要去一趟张氏布庄,你要一起么?”叶司微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站在那里摇着扇子也不嫌尴尬地秋阎。
“要,当然要。”秋阎听到叶司微的邀请当时是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在下就是大闲人一个。放心,在下绝对不会拖叶姑娘后腿的。”
恐怕小三色要是听到秋阎说自己是大闲人一个的时候,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不怕你拖我的后腿。”叶司微一边继续写着手中的线索,一边平淡的说道。
“叶姑娘,你这样不累么,你不吃饭不睡觉,我看着都觉得累。”秋阎的眼底透露出来了些许的心疼。
“习惯了。”
“叶姑娘,你何时才能摘下你那条厚重的面巾啊。”秋阎就直直地看着叶司微,盯着她那双眼睛。
“过段时间吧,现在摘下来不太方便。”秋阎没有想到叶司微会回答自己,本来入神的视线转移了起来。
“好,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