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君王你不能死早点,快些来吗?非得让我等等等。”
原本静幽幽的山谷突然想起声响,让前行的三人脚步一止。
“楚影,此处十分诡异,前方传来不知是何,贸然前往,恐有不妥。”
听了莫策的话,一时,楚影也拿不定主意,但心中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他,前方有人能救主子。
“莫策,我知晓你担心主子,我亦是如此,但此刻主子身中剧毒,若不冒险,主子性命堪忧啊!”
最终,三人还是朝前而行。
竹悠荨捣了两三下药,见天色渐晚,将药罐搬进屋中,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盏灯笼。
她紧握提手,脚步轻缓朝前走去,微风吹过她的裙摆,袭过她的发丝,带来丝丝清香。
竹悠荨停在院中的烛台前,抬起手将灯罩揭开,吹灭烛火。
为了避免回木屋时太暗,竹悠荨先将远处的烛火熄灭。
正在专心熄烛火的竹悠荨丝毫没察觉身后走来的三人。
突然,一只手搭在竹悠荨的肩头,她惊吓得已经忘记了一切动作。
“姑娘……”
“啊!”
楚影刚开口两字便被竹悠荨的尖叫声覆盖。
竹悠荨猛然朝前走了几步,迅速回头,举起灯笼,望去。
看见是人的那一刻竹悠荨顿时松了一口气。
楚影:……我长得很吓人??
楚影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拱手朝竹悠荨行礼。
“姑娘,在下并非有意打扰,今日我三人误入玉溪山,迷路至此,还忘姑娘能且收留一晚。”
竹悠荨心中一声嗤笑,若是什么人都能误入玉溪山,那我们雪隐族就没存在的意义了。
无意间触及靠在莫策身上的战王,竹悠荨抬起脚不由朝前走去,正当她伸出手要触摸到他时,
护主的莫策皱眉举起剑鞘拦下,怒斥:“还请姑娘自重!”
收回手的竹悠荨猛然转身,压抑心中那股强烈的情绪。
“要是不想他毒发身亡,便将他带进来,并听从我的安排,如若想他死,”竹悠荨抬手指向右边,“喏,那边下山的路,好走不送。”
说罢,竹悠荨提起灯笼直朝木屋走。
反正救人也非她自愿,现将救人之权交于他们,愿不愿意被她救,那是他们的事,不是她的。
“楚影,此地诡异,我们快些赶路,让晏公子为主子解毒。”
莫策话语间都是对此地的排斥。
而楚影此刻心中所想却是竹悠荨仅凭一眼便知主子中毒,想必定是一位神医。
“莫策,”楚影上前拉住莫策,慎重其事望着他,缓缓道出一句:“主子等不起!”
待莫策转身,楚影徐徐道来:“从此地去往明州怎么也得需三日,若是这位姑娘能解,不妨一试。”
听此,莫策低头望着昏迷不醒的主子,轻声一应:“那就让她一试,倘若主子出事,她,必须死!”
竹悠荨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木桌,心中默默数着数,待她数到一百时,门外悠悠走来三人。
她起身同时,楚影上前拱手行礼。
“还望姑娘能出手救救我家主子。”
竹悠荨嘴角微微一弯,对于楚影的识趣,甚是愉悦。
“自然。”
竹悠荨上前一步,未曾近身战王,却被莫策举剑拦住。
“干嘛?”
“……”除了解毒,她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吃了他们家主子?
竹悠荨强忍心中不悦,面带笑容,轻声细语解释:“大侠,我不靠近他怎么解毒,难不成我还会隔空打牛……哦不,是隔空解毒?”
莫策被竹悠荨一句怼的气势渐渐弱下,再三犹豫,还是放下举剑的手,将战王交到竹悠荨的怀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重压,竹悠荨接的有些吃力,她费劲全身力气扶起战王,站稳的同时,她伸脚踹了一下楚影。
“那个,话多大侠,你们家主子有多……重!你们心里没底吗?”
让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独自扶着,好意思吗!!!
瞬间反应过来的楚影连忙扶起战王。
“姑娘,抱歉……”
“将他扶进去。”竹悠荨打断楚影的话,指了旁边的房门。
等两人将战王扶进房间,跟在身后的竹悠荨紧接着就吩咐:“你们可以出去了。”
听了这话,楚影、莫策同时防备的看向竹悠荨。
对此,不用竹悠荨猜也知这两人定在脑中幻想无数种她独自与他们主子待在一起且暗下毒手的画面。
“停!”竹悠荨转身,望向两人,微微一笑,“我知晓你二人此刻心中所想,在此,自荐一下,本……”公主二字还没落下,竹悠荨及时止住。
“……姑娘,姓竹名悠荨,是这玉溪山中一隐居大夫,今日出手相救虽说是我第一次施展医术,但,”
望着二人在听到她口中的‘第一次’时,刚刚还想求医的心松动了几分。
竹悠荨挪步到一旁,继续说完剩下的话:“他中了鬼枯草又名秋鹤毒的毒,最多活不七个时辰,这玉溪山四面皆是树林,方圆十里皆无村落,更没大夫,照你们这般走,你们说他会不会死在半路啊?”
在她说完话的同时,恍惚间,一把利剑落到她的脖子前。
“救他!”莫策红着眼着急万分望着她,目光像是要将竹悠荨凌迟。
这位未来人族君王身旁的手下,都是这般“毛手毛脚”。
帝王身侧之人,无论发生何时都需镇定自若。
竹悠荨抬起手小心翼翼推开剑,微微点头:“当然。”
随后,竹悠荨做了一个手势,“二位请门外等候。”
莫策收回剑,瞪了一眼竹悠荨,大步离开。
而楚影担忧望了望床上的人,转身,拱手,单膝跪下。
“求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原本只是打算吓吓莫策的竹悠荨倒是被楚影这一跪吓了一跳。
她急忙上前扶起楚影。
“相信我,有我在,他绝不会有事。”
楚影抬起头对上竹悠荨清澈的眼眸。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第一次相见,楚影却十分信任竹悠荨所说的话。
好似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只要她在主子定不会有事。
竹悠荨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抿了下嘴,才上前用床头备好的清水浸湿脸帕将他脸上的污垢擦去。
“嗯,人长得还算不错,就是太弱了。”
躺着昏迷不醒的战王:“……”
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未来的人族君王,好似跟雪隐族古书中记载的先祖帝王有些不一样。
思索片刻,竹悠荨也开始动手替他解毒。
——半个时辰后
房门外,莫策来回走动以便消散心中担忧。
最终他停下脚步,望着门口处站着的楚影,急躁道:“楚影你就不担忧主子?”
楚影收回直视那道紧闭房门的目光,润了润嗓子:“主子会没事的。”
短短几字,不知是安慰莫策还是他自身。
等他再将目光投向那道房门时,紧闭的门被人从里推开了。
竹悠荨一边捶了捶肩头一边道:“他的毒已解,再过一日应该就会醒来。”
莫策在竹悠荨推开的那一瞬间,同她擦身而过,朝房中走去。
“多谢姑娘。”
竹悠荨望着眼前今晚已经向自己行了不知多少次礼的楚影,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一个话多且礼多,而另一个急躁得不能再急躁,他们主子能成君王,堪忧啊!
竹悠荨客气一下,便主动离开朝这两日待在这儿属于自己的屋子走去。
此刻,距离玉溪山最近的城池——朔国明州城中一处山庄。
一道黑影闪过,落到凉亭处,他的面前背对着一人,看不清面容。
“主子,他已中毒,不过……还是让他逃了,我们的人无一人生还。”
那人一身藏青色衣裳,左手握拳放于后背,右手在腹前用食指不停滑动拇指的扳指。
“逃了?”他重复二字。
片刻后,他举起左手做了一让身后跪着之人退下的手势。
这时,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竹叶落入湖面,惊起层层微波。
“老五,可别让本王失望。”
次日,
昨晚竹悠荨解毒后,为楚影、莫策送了些吃的,就早些歇息,此刻她仍在睡梦中。
突然门外一阵敲打声,竹悠荨猛地一惊,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两眼直视前方,整个人都处在懵懵之中。
“笃笃”门外的敲门声更响。
这下,竹悠荨彻底不耐烦了,她气鼓鼓的从床上起来,怒气冲天的打开门。
“干嘛呢?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门外的莫策被竹悠荨这一吼,愣是一懵。
随即,他回过神来,怒视着竹悠荨,“姑娘若不想救我家主子便明说,为何要暗下毒手?”
“什么?”
竹悠荨懵懵反问,细细回想他的话,心中猜测定是战王出了事,否则这人也不会跑她这儿闹事。
竹悠荨慌忙推开莫策,朝另一间屋子跑去。
刚一进屋,就见地上一摊鲜血,竹悠荨着实吓了一跳。
她急忙上前把脉,察觉战王体内鬼枯草的毒已解,竹悠荨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探查到战王的脉搏却让竹悠荨为之一惊。
跟在师父身旁十年,怎么也是读上百本医书,见过百种中毒记载,却从未有过一人体内可容纳残毒三种。
“他从前中过毒,还不止一种。”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在告知一旁的楚影,她已经知晓了。
楚影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女子,他也曾无意听到晏公子的念叨:要不是待在你家主子身旁这么些年,恐怕我都不能一下察觉他中了这么多种毒。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等你再说下去,你家主子恐怕早已命上黄泉。
眼下,他体内残毒平衡已破,方法只有两种,一是稳定平衡,二是……”
将残毒全部清楚。
望着床上之人脸色越来越苍白,竹悠荨只好放手一搏。
“去拿一个空的杯子和一把匕首来。”
此时,楚影仍处于担忧慌乱之中,见竹悠荨第二次替主子把脉就能查出主子体内的残毒,也只能相信她。
楚影动作很快,取来两物。
竹悠荨接过匕首,心中一狠,望着床上睡着之人,咬牙切齿道:“你欠我一条命。”
话落,锋利匕首划过竹悠荨的右手,鲜红的血从掌心滴落。
茶杯接满鲜血,竹悠荨却越来越苍白。
“将血给他喂下。”竹悠荨弱弱说完话,起身站到一旁的处理伤口。
莫策一进门就见楚影正给主子喂药,不清楚一切的他,慌忙上前拉开楚影。
“楚影,都不知她是何居心,你就放心将她给的药喂主子!”
触不及防下,楚影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杯子里的血不由滴落。
看到这一幕,竹悠荨再也忍无可忍。
她怎么就有居心了,她狠心朝自己手划一刀,用自己的血替他主子解毒就是不安好心?
想着这点,竹悠荨敏捷转身,快速点了莫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本姑娘就是图谋不轨,看着了,”竹悠荨抢过楚影手中的茶杯,嘴角一扬:“这杯子可是毒药哦。”
话落,竹悠荨当着莫策的面,将杯中鲜血灌入战王口中。
眼看着竹悠荨将“毒药”灌入主子口中,莫策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的楚影望着怒气正旺的莫策,也实属无奈啊。
许是,刚刚点莫策穴道时用力过猛,竹悠荨将血灌入战王口中后,只觉一股烦闷涌上心头,四肢软弱无力,脸色发白。
猛然,竹悠荨双眼模糊,一下跌落床边。
“姑娘!”
楚影心头一跳,想着竹悠荨是为主子解毒才会如此,心中愧疚不以。
他急忙上前想要将竹悠荨扶起来。
可谁也没注意到昏迷中的战王突然伸出手来,将竹悠荨的左手手腕握在手中。
竹悠荨回过神来时,手腕已经被拽住了。
她侧身抬头望着楚影,开口问:“你家主子还有这般拽人手腕的癖好?”
楚影:“……”
这……这癖好,他还真就不知。
竹悠荨以为只是战王梦魇时无意之举,可等她使劲抽回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反倒是越挣扎捏的越紧。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竹悠荨看着仍在昏睡中的人,摇头,将心头污蔑他的那一丝想法抹去。
“姑娘,在下替我家主子给您赔罪,还望姑娘能够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