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离开小镇的时候,曲九儿回了一趟她临时的家。
把那些置办的全新的东西挑了些要紧的带走。
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浪费了。
当初以为自己要长住,还费了些心力来置办。
拿起她绣了一半帕子,一朵兰花已经成型,却还没有来得及将茎秆枝叶绣上去。
再看了看屋里的陈设,曲九儿便拿着东西出了房门,然后上了锁。
将钥匙收入衣襟,就离开了这个青瓦的院子。
这是沈澈的人情,她迟早要还给他。
……
他们雇了两辆马车,一辆专门用来装行李。
两辆马车缓缓的走在官道上,一路上相安无事,并没有出现抢劫的土匪。行了半月有余,终于是停在了一个小村子门前。
村里的孩子都好奇的张望着。
马车夫问黄老头要不要进村,黄老头指明要去的地方在村里的哪个位置以后,马车又缓缓的开始行动。
终于,到了一户宅子门口,黄老头喊了停,下了车。
“这是我黄家老宅子,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黄老头感叹着,逐渐红了眼眶。
曲九儿笑着说,“师父还不快看看您的宝贝茶具可还能使?”
黄老头哎呦一声就向那装着行李的马车快步走去。
快天黑的时候,曲九儿和赵溪两个人才把老宅收拾妥当,这也归功于老宅里留守的管家婆婆。
管家婆婆名叫江崔,婆婆姓崔,她嫁得男人姓江。
曲九儿不由得想起那竹里馆的领家赵何,感情这里嫁人以后,是要把丈夫的姓加到自己姓氏的前面啊。
那自己将来嫁人以后,该叫什么?沈曲?
想到这里曲九儿脸一黑,伸出手照着自己的脸蛋来了一巴掌。
吓坏了身边的赵溪,上前来看曲九儿怎么了。
而此时黄家老宅后院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年。
“哎,我说你们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一身麻衣的少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粗粗的枝干上,向院子里张望。
他下面的一个枝干上也坐着一个少年,一身的布衣短打,使劲的往院子里望,可是他的位置太低了,任凭他怎么上窜下跳,就是看不到。
“我去看看。”那布衣短打少年灵巧的从树上爬了下来,向着前院跑去。
“哎你等等我!”那高处的少年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也爬了下来。
曲九儿和赵溪收拾完东西,就见江婆婆把饭端到了前院的大石桌上。
黄老头先坐下,招呼曲九儿和赵溪,又让江婆婆也坐下,江婆婆推脱再三,还是耐不住黄老头的招呼,最后被曲九儿按在了石凳上。
虽然天黑了,但是点上了灯,这院子里也算是亮堂,饭吃到一半就见两个黑影从后院窜了出来,走近一看是两个少年。
“这是我孙子,江宁。”江婆婆指着布衣短打的少年,笑着对黄老头说,“这小子小时候,老爷你还抱过他呢。”
“转眼间都这么大了啊。”黄老头眼露感慨,目光看到旁边穿麻衣的孩子,微微顿了顿,沉吟了一下问,“孩子,你爷爷是不是叫杨宗华?”
那麻衣少年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啊!那老小子在哪呢?!”黄老头眉头微挑,眼中的喜悦盖也盖不住。
“小黄狗你乱叫什么呢?!”旁边的院落里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黄老头变了脸色,“杨二蛋,没想到你居然也回来了。”
“就许你回来养老吗?!”对面院子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个老东西我说不过你,过来我们喝几盅!”
“我怕你啊?!”
说着大院门就被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精神奕奕的老头就走进了院子。
“你个老不死的,身体还好吧。”黄老头放下了筷子,语言逐渐温和起来。
“身子骨还算硬朗,比不得你黄神仙。”那老人哈哈的笑了起来,一屁股就坐到了空着的石凳上。
曲九儿和江婆婆把碗筷都收拾好,赵溪又把黄老头的药酒拿到了桌上,摆了两个杯子。
然后赵溪就开始在院子里摆弄他的草药。曲九儿就坐在赵溪旁边看着他摆弄草药。
江宁拉着杨柏青坐到台阶上,两个少年一人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是面条伴着青菜炒肉。两个少年双眼放光,呼呼啦啦的把面吃了个干净。
抹了把嘴,江宁捣了捣身边的杨柏青,“你说那边的小子干嘛呢,那手里鼓捣的草都干了有什么好玩的。”
“人家那是药材,草药懂吗。”杨柏青翻了个白眼,又扒拉了一口面。
“那小子旁边的小姑娘真好看,比我们村王大丫都好看。”江宁小声对杨柏青嘀咕。
是挺好看的,杨柏青忍不住又偷瞧了两眼,嘴上却说,“我还是觉得王大丫好看。”
“什么破眼神……”江宁小声嘀咕,偷偷瞧着那边的小丫头。
赵溪抬了抬眼皮,斜眼看了两个嘀嘀咕咕的少年一眼,又瞧了瞧坐在自己身边发呆的曲九儿。
手上分药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又低头看着手上的药材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
嗯?赵溪回过神来,就看见曲九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疑问。
在朦胧的灯光下,小姑娘精致的眉眼让赵溪看得呆了。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药都分错了。”属于小姑娘的清甜声音把赵溪拉回了现实。
低头看看分错的药,一时觉得有些窘迫。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安静,很喜欢。”赵溪也不抬头,把分错的药摘了出来。
“是啊,真的很安心呢……”曲九儿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闭上眼享受着夜空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