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袭来,竹海忍不住一浪接着一浪,发出的竹浪声一浪接着一浪。
男子弯腰捡起地上的梅花镖,走到火炉前,全数扔进了炭火里,看着窗前被截断的梅树出神。
肖雪饮走到男子身后,欲言又止。
男子抬头望着竹海深处,一双眸子越发深不可测。
半晌,他行到炭火前,给火炉添了些柴火后,笑着看着身后跟着的肖雪饮,语气和缓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肖雪饮吐了吐舌,道:“你就不打算告诉徒儿点什么吗?”
男子一摊手,笑到:“你说的是这梅花镖吗?”
肖雪饮默然,没有说话。
“不错,看起来与师傅的梅花镖确实有七八分相似!”男子顿了顿,神色突然傲然,“不过,要论使梅花镖,这世间你师傅我要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
“不错,要论使梅花镖,这世间又有谁比得上‘梅花客’梅长风呢?”说话的却不是肖雪饮,而是一个虬髯大汉。
说话间,一个虬髯大汉已经走进了屋中。
眼见仇家上门,而且还这般有恃无恐,肖雪饮气不打一处,提剑就要去找那虬髯大汉理论。
可是行到那虬髯大汉跟前,肖雪饮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只见虬髯大汉身高八尺有余,腰如黄牛,在肖雪饮这般小鸟依人面前,犹如一座小山包。
虬髯大汉不仅身材魁梧,脸也显得魁梧,一般很少会有人用魁梧形容人的脸,可是在肖雪饮眼中,这虬髯大汉的脸大得出奇,鼻子和嘴巴也如脸那般大的出奇。
那双牛眼不动还好,一转动便会以为它会马上把你吃掉。
任谁与这虬髯大汉对视,都会胆颤心惊,更何况肖雪饮天生胆小了。
可是既然已经出了风头,这活也不能不接,于是肖雪饮往后退了退,终于退到离梅长风一步之遥,这才声音有些不稳的怒斥道:“什么人,‘梅花小筑’岂是你这等粗人能乱闯的!”
那虬髯大汉没有答话,只是眼珠子动了动,便将肖雪饮吓得不禁拉住了师傅的臂膀。
虽然心已惊胆颤,可肖雪饮哪里能输了气势,片刻间,她自梅长风胳膊中抽出手来,终于稳住了语气,道:
“你头蛮牛,别以为你身形巨大,就可以吓唬到我,我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怕你!”
肖雪饮这句话说得其实并不高明,一来说对方的优势来衬托自己的劣势,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二来她说不惧怕虬髯大汉,这本身就是告诉虬髯大汉,她心里也怕得要死。
把心里话都告诉别人,肖雪饮实在是蠢得可爱,笨得要死。
虬髯大汉自然没肖雪饮那么蠢,那么笨。
相反,他不仅不笨,而且很聪明。
他的眼珠子再转了几转,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来,道:“既然你不怕,你为何要躲在他身后呢?”
说时,虬髯大汉指了指梅长风,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
原来,因为方才虬髯大汉的那不怀好意的诡异笑容,肖雪饮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梅长风身后。
也不怪肖雪饮害怕,那虬髯大汉的笑,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怖。
可怖得无法形容。
可是,面对虬髯大汉的挑衅,肖雪饮只是自梅长风身后露出一张俏脸来,道:“他是我师傅,我想怎么躲,就怎么躲!”
末了,肖雪饮还舔着笑脸,回敬了一句:“有能耐,你也来躲在我师傅身后啊!”
肖雪饮毕竟不是君子,她是女子,所以可以无赖。
无赖是女人的专属,任何男人遇到无赖的女人都是无法应对的。
君子也好,强盗也罢,面对女人的无赖,都毫无招架之力,除了小人。
显然梅长风不是,那虬髯大汉看起来也不是。
只见那虬髯大汉又诡谲的笑了笑,朗声到:“这可是你说的?”
“对,本姑娘说的,有能耐你就过来!”肖雪饮紧紧的攥着梅长风衣衫,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梅长风,就如一个不会游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梅长风当然是她的救命稻草,十年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梅长风看着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的肖雪饮,与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后,转瞬间便与迎面而来的虬髯大汉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