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漫长的坠落过程中,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朦朦胧胧,仿佛穿过了云霄间传进楚知的耳朵。
睁开眼后,不是预料中的阴曹地府,意外地进入了苍梧山。她在附近寻了一圈也未看见无昼的身影,心里有些慌。
眼前的场景真实的可怕,楚知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明明上一刻还和无昼在幻境中的“龙潭城”同噬梦妖缠斗,然后被震入地底。
……
楚知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重新理了理思绪。
这个龙潭城本就是噬梦妖制造的幻境,他们在幻境中被震入地底,那所闻所见也必然都是假象,自己并没有死,只是同无昼进入了一个新的幻境。邪妖多是内心狭隘,睚眦必报,先前斩了人家下半身,只恐此次蛰伏在幻境某处,待时机成熟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若再往深处想……
依沉梦客栈和龙潭地面所见,它能知晓人的未来和过去,取人痛苦之事来磨其锋,刀刀见血,若在这个幻境中化成谁的样子来杀人……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楚知出了一身冷汗,只想快点寻到无昼,盼他别出什么事。
苍梧山从前残败的桃花树都开了花,朵朵桃花红得灼伤了眼,就连枝干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
楚知循着那似有若无的敲锣打鼓声音来到主殿,殿外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寒风卷着花香刺得人头晕目眩,殿中聚集了很多苍梧弟子和其他陌生面孔,涌动的人群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婚礼。
楚知挤在人群里四下寻找无昼的身影,忽然一名弟子拔高声音喊道:“吉时到!”鼓声砰砰作响,强劲有力的撞击着她的心脏,果不其然,远处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楚知踮脚想看清那二人的脸,却被前方不知名弟子高大的臂膀挡了个严实,只模模糊糊看见那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牵着红绸缎,两人都有意避着什么一般,离得很远,仿佛隔着银河。
无昼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指尖触了触藏于袖中的淡紫色香囊,目光幽深复杂。
走完繁复的流程,凤冠霞帔的女人被送进侧房,人群混杂,楚知趁机跟进了房间,躲在精致的屏风后面。
窗户未关严,冷风吹了进来,女人头上鲜红的盖头被风吹开一角,露出她殷红的唇,她静静的端坐在床头,扯起嘴角阴森森地笑,活像个噬人血肉的艳鬼。
这一幕看得楚知后背发凉,她侧过身倒吸一口气,又猛的把嘴捂住,担心声音传进床边女人的耳朵里。
谁知脖颈一凉又一紧,一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坏事的东西,还敢来找死?”
“那个男人我虽打不过,换成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楚知抬头看,女人鲜红的盖头不知飘到了何处,入目的是沈碧梧那张娇艳又狰狞的脸,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楚知,一双惨白的手把她推至墙角,尖锐的指甲嵌进皮肉里,楚知被她掐得涨红了脸,半句话都说不出。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即使隔得不算近,在寂静的夜里也格外清楚。
“待我杀了那个男人,再来收拾你。”
闻声“沈碧梧”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起身找来方才婚礼上与无昼牵的红绸缎,将楚知捆起来关在了柜子里,复又抓起红盖头覆在头上,端端正正地坐回原处。
门被从外推开,无昼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流云纹的滚边,乌黑的头发被束起,顺滑犹如绸缎,腰间系着一只淡紫色香囊,随着他长腿迈入屋内微微晃动。
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楚知一边同身上的红绸缎作斗争,一边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无昼坐在了“沈碧梧”身旁,他将那张鲜红的盖头帕一挑,搭在床檐上,一阵粉香往鼻端扑来。女人媚眼如丝,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转,最终落在腰间的一抹淡紫色物什上。
“夫君,你为何不穿喜服?”化成沈碧梧的噬梦妖娇嗔道,柔夷纤指攀上无昼的肩头,去褪他月白色的外袍。
无昼也不阻止,静静看她动作,她的手指有些打颤,每往下褪一尺就颤得越厉害,直至那双纤手将衣物褪至腰间,便不敢再动了。
无昼冷眸一转,似有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人,蔓延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微微蹙眉,冰凉的指尖抚上其面庞,继而捏住她下颔,撩起薄唇款款的弧度,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怎么,不是要为我更衣?”
“沈碧梧”慌乱的松开手,明眸微动,妩媚一笑,“忽然想到还未喝合卺酒,我去备酒,剩下的劳烦夫君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