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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试身手

泠泠剑光 愿逐君华 4956 2024-07-10 13:50

  逐剑大会的第一站,自然就是这清平镇。沿官道一路通行至洛都,最慢也不过一个月。

  两人沿途经过市集,买了不少补给。乔歌赠的面具虽然简陋,但也确实没让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卫征渐渐安心,一边放任乔歌如脱缰野马般买买买,一边看着杂役们演绎魔教中原大战之七十九场,心想怎么又把我安排进去了,那个什么战场,杀了什么人,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可不这么说就不吸引人啊。魔教少主这般响亮的名头,在话本里多提几次,就能吸引更多的观众。

  更何况……战场上那么多次血雨腥风,如今魔教尽败,那必然要出人负责担着罪名,不是他,就是他义父。

  习惯了。

  卫征摇摇头,目光飘回浑身大包小包的青衣女子,对方面容被竹笠遮住一半,脸上还挂了面纱,细细看去几分犹抱琵琶的柔弱美感,与一身飘飘衣袂相得益彰。

  “帮我拿着。”乔歌扔给他两个最大最沉的包裹,转身就走,同时补了一句:

  “没眼力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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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万事不可行。

  “所以……你出这么远的门,就准备了吃穿用的钱,马车费都没有?”此时两人正立于衙门的悬赏告示前,卫征戴着面具,与乔歌正愉快地大眼瞪小眼。

  “我穷。”后者被瞪了会后,习惯性翻个白眼,哼着小调挑选着各类悬赏。

  “这帽子实在太大,视线都挡住了。”乔歌口中这样说,手却把竹笠往下拉拉,把脸遮得更严实。

  “我戴面具可以理解,你遮得这么严实算怎么回事?”卫征狐疑地打量着她。

  “我怕我的美貌惊动全镇,然后官道堵塞江路不通最后中断大会。”

  “…………”

  卫征决定少跟她聊天。

  趁着她挑悬赏的功夫,他内心又开始思忖:“……身体有怪病,只有我能治。会不会她常年遮面,跟她那怪病有关呢?”

  当时提及此病时,乔歌并未透露怪病是何症状,只道了一句“你见到自然知晓”。卫征仔细观察她说此话的神情,和以往的敷衍不同,这次她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描述,在嘴里卡壳了半天,最后给了这种无奈的回答。

  细想片刻无果,卫征选择答应陪同乔歌上路——既然已有疑虑,不如就一路相伴,总有解决的一天。

  九死一生后,卫征虽不会再刻意求死,但也不意味着就此满心疑惑糊涂一生。乔歌这个浑身都是谜的剑客既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便不惧一探究竟。

  ——此时,乔歌也终于挑好了悬赏,一把撕下:“就这个吧!扫荡山贼,钱最多!”

  “……你有预算过时间吗?”

  “预算过,最多两天嘛!”

  “多少山贼?”

  “不到五十吧。”

  “地形?战略?他们的武器?”

  “就知道老巢在哪,其余一概不知。”

  “所以你哪来的自信两天就行。”从疑问句直接变成了肯定句。

  只见乔歌无所谓般笑笑,眼神却眯得狭长,像一只满腹坏水的小狐狸:“这不有你在?”

  “我说过我只在你性命攸关时出手。”

  “哼哼~是么?”乔歌转身,话语虽轻却刺耳。

  “不知是你魔教少主的轻功第一,还是天正派掌门的轻功更胜一筹呢?我很想,亲眼见见哦。”

  调侃到几丝轻蔑的语句令卫征不由眉头一皱,唇角一勾,声音忽然压低,几分危险的意味:“激将我?用尹其川?”

  “是又如何?”乔歌回头,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挑衅。

  卫征眯着眼盯了乔歌一会,忽然走近她,眸子里傲然的色彩与乔歌的挑衅毫不避让地对峙。乔歌没有任何后退,也不觉这样的距离有些暧昧,甚至一手叉腰,用嘴型轻轻勾勒出两字:怎样?

  卫征不屑一笑,随即伸手揽住乔歌的腰,待其没反应过来时脚尖一点,瞬间移出百米开外。

  “好,”疾风飒飒里,卫征的笑音忽远忽近,“让你见识下,我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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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风辞】,魔教轻功。魔教中,修炼至高至境者,唯二人也——魔教教主卫旬,魔教少主卫征。

  快如闪电,只消眨眼瞬息,便可封喉夺命。发动时,人如化为疾风,片刻间十里百里俱不在话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卫征正是凭借这等轻功,一生中鲜有强敌。

  唯一的弱点,一天只可使用一次,且有时间限制。但在时间范围内,想用多少次都行。

  而现在,为乔歌所激,卫征索性便露出两手。两脚轻跃地点过枝叶、飞鸟,听着耳边呼啸连连,一手不由搂紧了乔歌的腰肢,以免不慎将其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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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征是个会在无意中撩拨女孩的人。这种技能他从未训练过,可以说是他的天赋。

  身高八尺、身材颀长,随便一站便可笼一片阴影。阴影下是他深邃的眸和挺直的鼻,上面自然而然的高光打得恰到好处。认真看人时,会给人以深情对视之感——可当对方,尤其是小姑娘被盯得心猿意马时,他想得与那些缱绻玩意毫无半点关系。

  然而乔歌不是什么小姑娘。十年战争里,她颠沛流离,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比他能撩的也不是没有正面刚过。

  但乔歌还是忍不住凝视了卫征的侧颜许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脸的线条,可以这么好看。

  平心而论,卫征不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况且还带了半张面具。但是当一个男子有着近乎完美的面部线条,深邃认真的黑眸和思忖时轻抿的唇时,女子若贴近看得久了,心里难免会被微微牵动。

  “抓紧,快到了。”偏偏这撩人不自知的“人形春药”还用了压低的声线发话,呼啸的风声里竟有一丝温柔缠绵的错觉,仿佛他不是在跟朋友而是恋人说话。

  要不是乔歌知道他的性子,她真会以为他是那种花花肠子的登徒子一流。

  约莫半柱香后,耳边飞掠的风终于恢复为原先的和煦轻鸣,卫征自然地放下乔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越矩。乔歌则是自动与他拉开了两步距离,周围景色已从热闹小镇变成了绿水青山。她瞧见通往山林深处唯一的羊肠小道,拔出青铜剑便向前迈步。

  “……”卫征只好跟在她身后,亮出腕间银刺,目不斜视却通过耳边的风声捕捉着周遭动静。

  沿着小道走了大概一百来步,终于看到了两个类似站岗的山贼,见来人便不客气地吼叫:“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乔歌颇为痞气地一笑,脚步的速度骤然加快。

  “别过来,否则我就——呜啊!!”刀光剑影几乎一瞬——一个山贼还没来得及拔刀,手与刀俱空空荡荡,只剩了个血窟窿,腥热的液体向外规律地喷溅。乔歌嫌弃地闪开,低头拍打自己的衣裙,看看有没有沾上血污。

  “啪嗒”一声,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落在自己脚边。卫征低头一看,正是那山贼被斩下的手。

  山贼突然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心神一惧,虽说在烧杀抢掠中断手断脚是常有的事,但往往是被抢的那方而不是他们。现在这等恐怖的场景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钻心的疼痛和狂涌的恐惧令两人连连后退,大惊失色地瞪着乔歌,却只是“你你你”半天。

  “滚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有人要来抄你们老巢换钱花。”乔歌头都不抬地擦拭着青铜剑上的血迹。

  山贼经她提醒,这才如梦初醒般仓皇逃离,不一会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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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我们要直接深入敌人老巢?”卫征环视了下周围地形——深山,丛林,唯一能走的羊肠小道。

  简直是先诱敌深入,再一举歼灭的最佳环境。

  “我知道你在想兵法,但当实力完全碾压时,兵法只是点缀。”

  “他们若是放把火,确定我们能逃?”

  “放火往往是最后才用的无奈招数。毕竟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一把火烧了,他们该去哪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放火前,灭了他们。”

  “除了放火,还有其他置我们于死地的方法,比如……像现在这样。”

  两人边聊边走,来到一片稍微空旷的地方,绿草青青,繁花点点,周围树林遮天蔽日,鸟儿的鸣叫婉转如琴。

  若再修个长亭架座木桥,辅以流水淙淙,简直可以约上几个鸿儒知己吟诗作对,对酒当歌。

  可惜陪伴卫征和乔歌的不是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而是一簇簇环绕着的冰冷的箭头。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是官府派来的?老实点都别动!否则我们把你串成人肉串当弟兄们的下酒菜!”一个山贼在树林隐蔽的斜坡上大声喊话,体型壮实得跟石头一样。他一挥手,几十只利箭立刻瞄准了两人。

  乔歌终于不再向前迈步,微微后退,与卫征背靠背,低声道:“你确定能置我们死地?”

  “不会置我,但谁知会不会置你?”

  “怎么,若我真有危险,你打算临阵脱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卫征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认真点吧,乱箭齐发,容易发生意外。”

  “呵……要是就在这里死了,”乔歌忽的抬头,眯眼盯着刚才喊话的山贼,笑容逐渐危险,“我又怎配执掌琼冥剑?”

  两人的对话始终跟山贼毫无干系,这蔑视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们。一句难听的啐骂后,再一挥手,万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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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中不断撕出裂帛般的声响,在卫征发动“听声辩位”的内功时,刺得他尤为牙酸。

  但同时,身体的敏捷几乎成倍增长。向上跃起、转身,长臂挥舞,他以着刁钻的角度完美闪避了三根箭。箭头没入土地的同时惊得乔歌转身,长剑在手中灵巧地旋转挥舞,格挡原本该由卫征接住的攻击。

  “我去,不到我性命攸关,还真就不管了啊你!”乔歌咬牙想着,又迅速负剑于背,接住几枚冷箭,随即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发力,竟在箭未落地之前将其翻了个方向,随后如被拉满弓弦一般向弓箭手射去!

  “唰唰——”若非亲眼所见,山贼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伤人利剑转瞬就结果了自己!

  “啊——!!”不远处传来山贼的哀号,卫征此刻刚好跃至斜坡上,山贼背后,趁山贼大惊失色时狠狠向脖颈划去——瞬息间三个山贼被割喉,伤痕几乎一模一样,而卫征的腕间银刺仍是熠熠光华,不曾沾染半分血色。

  半跪在山腰的山贼登时慌乱无措,弓箭连弩不再对准乔歌而是卫征,可有的连身形还不曾稳当就被卫征一击毙命,有的虽射了出去,但鉴于慌错间难以瞄准,反而结果了一堆友军。

  环绕一圈的山贼顷刻间就被卫征解决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个喊话的头。

  喊话山贼见势不妙,转身撒腿就跑,熟料乔歌赫然出现在他面前,青铜剑一横便阻断他的去路。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这帮山贼横惯了,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官衙来人就躲山里藏着不出来,如今一看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吓得腿一软便跪下,哆哆嗦嗦的就差尿裤子了。

  “什么都没做……?怎么还被通缉悬赏呀?”乔歌对于这种瑟瑟发抖的小猎物似乎很感兴趣,语调阴阳怪气,眼里闪过猫抓老鼠的精光,“你自己干过多少龌龊事,悬赏令上写得一清二楚,要我一条条念吗?”

  “我我我……我是被逼的……”

  “呵呵。”

  “真的!”山贼裤子已经处于湿热状态,可他现在除了活命早就不在乎面子了,索性身形向前一扑,乔歌没有防备,被他抓住一条胳膊,只觉那毛手毛脚外加满脸横肉的谄媚实在令人作呕,便狠狠一甩:“滚开!”

  不料她甩动幅度太大,挣开的同时把原先因打斗而摇摇欲坠的面纱惊得直接掉落。乔歌此时是半蹲状态,与扑在地上求饶的山贼正好对上了视线。

  于是她看见山贼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再一点点缩小,最终凝成山贼极度震惊、恐惧的眼神。

  “是你?”他先是轻轻地开口,不像发问更像自言自语,“魔……魔女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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