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导入这个名为【噬天】的力量后,陈子令就人间蒸发了,我再没能寻得其踪迹。之后我回到九皋山,为众弟子不容。
“更因噬天之力与琼冥心法相斥,我虽还能使用琼冥剑法,却止步于前三式;更无法再持此剑,从而丢了琼冥剑主的身份。
“还被当时新任掌门——二长老认定与后来的魔教勾结,囚禁在九皋山天牢。两年后,魔教入侵中原,我趁乱逃了出来,从此沦为天正派叛徒。”
“这,就是我的过去。”乔歌语气十分平静。
在经历了刚刚的【噬天】爆发后,她犹如服了镇心散,仿佛所言之心酸皆为他人故事。
“战争结束后,我希望重归剑主之位,又唯恐名不正言不顺,故参加了逐剑大会;我表弟尹其川暗中相助,加上十年过去,几乎没什么弟子认识我,起初比剑非常顺利;不料中途先被二长老的人指明身份,后遭消失多年的陈子令暗算,现在在这里调养生息。”
众人听罢,蹙眉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这就是姐姐这么多年都不愿说的真相,”半晌,尹其川打破沉默,声音低寞。
话锋一转:“那么,我该说天正派所了解到的真相了——关于魔教教主卫旬尚在人世一事。”
此言一出,在场者皆圆目竖耳,厉虹影更是吃惊发问:“魔教教主未死?”
想到白天见到的那袭身影,卫征虽身子坐定,可双眸中的急切一眼望穿。
“是的,这是一直仅限于天正派内部流传的消息——数月前,天正派清缴苍皇山的战役里,卫旬为我和夫人联手重伤,命在旦夕,却被魔教武功死死吊住一口气,没能立毙当场。于是我们决定先将其带回九皋山,看看能不能再盘问些什么。”
“九皋山距苍皇山甚远,他是路上逃走的?”厉虹影问。
“不,是在九皋山天牢,数十名看守弟子全部惨死。”尹其川面色如霜,声音渐渐低沉,“我赶到时,只留一地血河尸骨,还有丝丝不明黑气,应当是【噬天】释放后的痕迹。”
众人沉默片刻,厉虹影心想:呵,和当年自己与父亲联手对战卫旬时……一模一样。
她冷冷看了眼卫征,嘴上再问:“你当时说,卫旬已命在旦夕,在那种情形下,居然还能使用【噬天】杀人、逃走?”
一直未曾开口的顾月婵突然道:“我和夫君当时都困惑不已,最终只有一个猜测——【噬天】是否有类似活死人、生白骨之医效?”言罢便看向乔歌。
乔歌没好气道:“呵呵,它要能有如此功效,那我排斥它干嘛?潜心修炼得了。”
顾月婵又看向卫征。卫征思忖片刻,道:“也许可能,魔教一些武功在高阶确有治愈之能,只可惜我没研究过这套功法。”
“哈,还真有?魔教武功这么神奇?”乔歌佯装惊喜。
“……我只是说可能。”
司马白露这时道:“乔姐姐和卫旬都有【噬天】之力……对了,乔姐姐之前说自己被强行导入这套魔功,至今都会因它走火入魔;那,只靠卫公子输内力就能控制吗?我觉得这并非根治之法,是否有其他途径将其祛除?”
乔歌淡淡一笑:“要真有其他途径,我这十年里也就不会像个过街老鼠般到处躲了。”她又对尹其川道:“弟弟,前言已说了这么多,来讲正题吧。”
“好。诸位,刚刚我说了卫旬未死,那么我们现在要防的,就是魔教复辟。”尹其川正色道。
“这件事尚未公布天下,以防大乱。因此,在新的战役开始之前,天正派希望联合天月坛,寒剑林一同抵抗,天月坛这边,夫人择日会回家乡与执政长老商议;那么,这就要询问厉掌门的意思。”尹其川向厉虹影作揖。
厉虹影口中嗤笑一声:“我现在还只是代掌门,真正大权在我父亲手上;而且——你这个对抗魔教的计划,把魔教少主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言罢,她终于按捺不住,锐利似尖刀的目光朝卫征狠狠刺去,携着沉寂多年未曾消减的憎意。
卫征并不与她对视,神色淡漠:“我并不参与。”
“那你坐这算怎么回事?”厉虹影声音越发高昂,“我一直都忍着没说,我们奋战多年,最后落了个‘魔教教主没死’的下场,已是滑天下之大稽!而如今,少主居然也未死,还藏匿在九皋山内!实在啼笑皆非、匪夷所思!”
卫征漠然地望她一眼:“……我为乔歌所救,并作为报答,通过输入魔教内力以压制其病痛,仅此而已。”
“呵,这等说辞,何人能信,何人敢信?!”
“……听起来确实让人咋舌,”乔歌平静地与她对视,“可我们要做的不光如此——待病好后,我要重掌琼冥,在新的战役中建立战功,一洗过去‘叛徒’、‘私通魔教’的罪名——同时,为卫征正名。”眼神忽然坚韧。
卫征望了眼乔歌,唇瓣微动,但什么也没说。
“正什么名?”
顾月婵这时道:“卫公子这些年为阻止魔教入侵中原所做之事,所供之情报,我和夫君都有证据。”她看向有些咄咄逼人的厉虹影,“乔姐姐希望在自己立下大功的同时让卫征辅助自己,让世人看清卫征的真面目——不是歹人,不是恶贯满盈,只是一个因立场不同而隐忍多年的战友。”
言罢,她于袖中摸出一封信,一张兽皮。信封发黄,兽皮干裂,皆时间久远。
卫征一愣,只觉有些熟悉。
待瞥见里面暗沉血色书写的笔迹时,他恍然大悟——
正是十年里,他匿名传给顾月婵的魔教相关情报,其中那么两份。
顾月婵起身,款款步向厉虹影,将东西递给她:“这些,是卫征为了减轻中原百姓的战难,而传递给天正派的机密情报。是真是假,厉掌门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