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这一天没吃什么,这会只听肚里的馋虫直叫唤。两腿也使不上劲了,才跑出百十来米就被季酒追上,拧着耳朵拖回了梦书斋。
“老夫子,你就饶了钰儿吧。我饿得很,容我先去吃两口饭再来。”
“不成!”季酒把眼一瞪,“老朽戌时三刻可是要准时上床睡觉的!你莫要再跟老朽扯皮,快点寻本书坐着看。”
白钰没辙,只得乖乖在书架上找了本《山海异录》趴在书案上看了起来。书里神神鬼鬼的故事倒是真吸引人,白钰看着看着渐渐入了神,便把吃饭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小子,吃饭。”
白钰闻声从书中抬起头,才发现季酒不知何时弄了几碟小菜在桌上,还有一壶季酒最爱的仙云春。
“夫子?”
“不吃?那老夫可就自己——”
“吃吃吃!”
白钰扔下书上了桌,狼吞虎咽瞬间把桌上菜吃了大半。季酒没动筷,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小酒,两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子,我唔泥素——”
季酒一巴掌呼在白钰后脑勺上骂道:“不知礼数!把饭菜吞下去再说话!!!”
白钰塞了老大一口,好半天才就着碗汤吞了下去。他掏出帕子擦擦嘴问道:“夫子,方才那位你可认得?”
季酒摇头:“认不得。”
“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封门新任门主游见风啊。”
“哦,”季酒点点头,抬手又倒了杯酒进肚,“那又如何?”
白钰撇嘴,心想平日里这老头对屁大点事都三八的很,怎的对这游见风一点也不好奇。
“其实我是想说,那游门主好像发现我会武功了。”
“嗯?”季酒扬眉看向白钰,“为何如此说?”
白钰把事情经过挑重要的给季酒一说,季酒眉头紧蹙,命令白钰起身把刚才挥的拳给他重演一遍。
“夫子,我真就是随意挥了几下,哪是什么拳法啊?”
“少废话,想起多少就给老朽看多少!”
白钰只好凭着记忆又演示了一遍,季酒看后沉默许久,又提壶给自己倒起了酒。
“钰儿,你要知道习武之人举手投足都是与常人不同的。你那几下看似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实而有形有意。能看出这些,那位门主想来不简单。”
白钰不解,可再怎么追问季酒也只是闷头喝酒不吭声。白钰知道季酒若不想说什么,铁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于是两人一个闷头喝酒一个埋头吃饭,等到两人吃饱喝足,白钰收拾好碗筷,向季酒告辞。
“夫子,那钰儿就先走了。”
“明早记得来。”
“别啊夫子!钰儿想看比武!”
“那……”季酒捋捋胡子,“那就比武完了来,晚饭跟老朽我一起吃!”
白钰还想说什么,可见季酒举起墙边倚着的笤帚作势要收拾自己,忙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了梦书斋,心里想这老头真是疯疯癫癫,蛮不讲理!
直到白钰跑没了影,季酒才默默将笤帚放回原位。他佝偻着背坐在门槛上,打开葫芦的酒塞猛灌几口酒,对天长叹一声道:
“天意如此,该是天意如此啊。”
白钰回去做了一宿噩梦,第二天连人皮面具都遮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
她打着哈欠刚带零露离开含光楼,就撞上在院子外特意等着她的花如暮。
“如暮?你怎的在此?”
“你个没良心的混球,”花如暮一把勒住白钰的脖子骂道,“昨天说去茅厕,结果一去不复返!害的小爷我一人孤零零的坐着,最后被大哥拽去应付那些个武林中人。你说,你去了哪里?”
白钰想了想,没把和游见风之间的事说出来,只说去完茅厕被季酒逮住了,逼自己上梦书斋听课。
“那你这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挨打了?”
白钰起床气正盛,一把拨开花如暮的手往前走:“莫烦爷爷,爷爷困得很。”
三人正走着,迎头碰上林仪风和其他两位药王谷的弟子。白钰心道倒霉,去比武场的路有三四条,自己怎么就偏偏就和他走一条道上了。
她拽着花如暮和零露转到不远处一颗大树下,希望林仪风他们不会发现自己。但偏偏林仪风就朝这看了一眼,又偏偏看见了她。
“哟,是少谷主啊,”林仪风领着弟子走了过来,“少谷主晨起兴致就这么高,在这跟谁躲猫猫呢?”
白钰虽烦林仪风,但为了白天冬与白莞,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全了。
“白钰见过大师兄。”
零露也跟着道了万福,林仪风冷哼一声,转头又看见站在白钰身后的花如暮。
他向来也不待见花如暮,觉着花如暮不管是衣着还是行为都娘里娘气的,又不会武功,丝毫没有半点武林弟子的风范。
“林仪风见过二城主。”
他朝花如暮敷衍至极的行了个礼,花如暮摆了摆手,和白钰还有零露准备离开。
“二位这是急着要上哪去啊?”
林仪风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走他们,快步追上三人问道。
“比武场。大师兄若是有事回头再说吧,我们先走了。”
“比武场?呵呵,我说你们二位还不如一起回药王谷摆弄摆弄药草,也好过在那杵一天让人笑话不会武功。”
林仪风说完后面两位弟子哈哈大笑,白钰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林仪风却道他二人是胆小如鼠不敢回应,胆子更是大了起来:“二位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想来是极深。这老话说的真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病秧子就配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