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出了锁花厅,找了处清净地凭栏远眺。
天暗的差不多了,寒剑山庄被笼在最后一丝余晖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庄严与霸气。
白钰无心赏景,揉揉发闷的胸口叹了声长气,又伸出拳头,发泄一般对着空气挥舞起来。直到身上微微出了汗,白钰才喘着气停下。她正待回锁花厅找花如暮,却听身后传来击掌声。
她回过头去一看,发现游见风正站在十米开外,对她微笑鼓掌。
“小谷主好俊的身手。”
白钰看着游见风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身后是如墨般的沉沉黑夜,此情此景,她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可怕的噩梦之中。白日里人多,白钰倒还勉强稳的住心神。可这会她四下一张望,发现除了游见风和自己外并无他人在。她双拳紧握,往后连退好几步。
游见风走到白钰跟前,才发现白钰正紧紧贴着栏杆,一脸惊恐的瞪着自己。
“小谷主,你怎么了?”
白钰张了张口,结结巴巴道:“没、没事啊。您、您有事吗?”
“在下封门门主游见风,想与小谷主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朋友?
白钰心想大叔你可别开玩笑了,跟别人交朋友是走心,跟你交朋友我怕是要命。
她一颗心高高悬着,生怕游见风突然就和梦里一样,狞笑着变出一把匕首来往自己心口上扎。
游见风见她愣着不说话,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小谷主?”
这一拍不要紧,白钰像炸毛的猫一般蹦出去老远。游见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可怕的,能让白钰吓成这样。
“游某与小谷主素未谋面,你为何对游某防备至此?”
白钰也不知当作何解释,只得原地朝游见风一拱手,磕磕巴巴道:“还请游门主见谅,晚辈……晚辈自幼不曾离开庄子,不擅与生人交流,故在门主面前失态。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晚辈计较。”
游见风扬唇一笑:“无妨。看小谷主方才打的拳法不像药王谷的招式,不知你师承何人?”
这下可真是把白钰问懵了。
她刚刚只是对着空气发泄而已,哪有打什么拳?寒剑山庄人多眼杂,自己就是想练拳也不会在这种显眼的地方,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游门主说笑了,晚辈手无缚鸡之力,哪会什么拳法?”
游见风见白钰眼神闪躲,明显没说实话。但他并未拆穿,只是上前一步笑道:“天色已晚,我们一道回锁花厅吧。想来宴席已经开始,望小谷主能赏脸与在下饮上几杯。”
“……好。”
从这回锁花厅就一条路,白钰不想答应也不成。
她应声后游见风率先朝前走,而白钰就一直磨磨蹭蹭跟在他几步开外。
“钰儿!你让老朽好找!”
两人一前一后正走着,路旁突然窜出个人,瘦干干的脸凹陷着,花白胡子,穿着件灰布衫,腰上挂着个酒葫芦。
平日里白钰看见这酒葫芦就头疼,今个却觉得它比亲人还亲,一个箭步上去就把季酒搀住了。
“季老夫子,您怎么的在这?”
“哼,小子今日为何不来我梦书斋?”
“这不是试剑大会开始了吗?钰儿想看比武——哎哟!”
“借口!”
季酒摘下酒葫芦就往白钰脑子上一敲,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清脆响亮,连游见风也被吓了跳。
“说了每日都得来梦书斋听课,就晓得偷懒,不学好!看老朽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白钰抱头鼠窜,季酒举着酒葫芦撵着她跑,一老一少就这么追追逐逐消失在游见风视线之中。
游见风在原地负手驻足许久,脸上和善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阴沉可怖。
“白钰……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