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离亭掩,江山此夜寒。
花无忧在屋里坐着的是气定神闲,但是眼看着已经喝了三壶茶水,啃掉了好几个桃子。
花朝看出了公子的紧张,直接跳身坐到了大门檐上,外面既没看见花午,也没见着林令言,怪不得公子这副模样。花朝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林令言倒是大摇大摆的从后院就过来了,杭州的眼线明显多了,她处理尸体花了些时间,又要绕开别人的监视,颇废了些功夫才找了个空挡从花家的后墙翻了过来,不过这个死角还是得和花朝说一下。
“聂心回来了,我临时找花午去跟着她了。”林令言和花无忧说。
花无忧见着人了就安心了许多,也不废话,直接将林令言拉到一边,“京都那边来了消息,苏重不在京都,但把自己的人都散在了京都各处要地,把堂中机要都紧紧抓在自己手中,凌弈接手阁主之位已成定局,已经开始对阁内苏重的人进行清理。”花无忧低声说,“两边都在对方的阵营中安插了不少人手,但凌弈安在朱雀堂中的人被拔出了不少,苏重这边却不痛不痒,你之前猜想的白灵也在玄武堂开始受到冷落,也因为这个凌弈现在倒是对于齐光很是器重;但是现在有个问题,白虎堂。”
“白虎堂?”林令言疑惑,“他们也参与到凌弈和苏重的争权了?”
花无忧摇摇头,“我们家和白虎堂虽然都不怎么参与阁中的事务,但是白虎堂的地位可是比你我想象的要重要的多。你们朱雀虽然是四堂之首,但是要想在国家大事上建功立业,一百件功绩也赶不上白虎堂的一次胜仗,当年的彭城大捷后让阁里多少人巩固了地位?甚至苏重也是那之后开始青云直上,但是这些都离不开白虎堂的协作。所以,就算是凌弈在阁主之争中大获全胜,如果苏重夺得了白虎堂的支持,重新获得皇帝宠信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苏重现在八成就是在白虎堂!”
“你的意思,是凌弈现在必须要侍奉在老阁主身边不得抽身,所以为了防止苏重釜底抽薪,所以会派齐光去北境?”
“有这种可能性,”花无忧说,“京城那边是这么猜测的,但是也只是猜测。花暮一直在齐府,齐光也没有什么背着他的,齐光现在还在京都,凌弈也没有给他别的什么安排,但是凌弈如果不想让苏重在暗中掌权,就一定会派自己的亲信前去说服,现在玄武堂的人除了他的女婿,哪里还有人比齐光更有说服力?”
“安歌是凌弈唯一的女儿,齐光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入赘到凌家的,又是阁中年青一代的翘楚,在亲眷关系上绝对可以代表凌弈的一切意志;再加上齐光父亲本就是北境烈士,从情感上也更为亲厚,当年虽然在朱雀堂的帮助之下彭城获得大捷,白虎堂也全掌北境军权,但是就算是在白虎堂中也有很多人对于当年牺牲上阳城之事颇为不齿,有齐光这个烈士之子,苏重未必讨得了多少好处;最后,齐光在阁中口碑向来不错,他能叛出朱雀堂,反投玄武堂,除了安歌这个因素,后面的原因也是很耐人琢磨,加上你给齐光的那几个潜藏在白虎堂中的苏重耳目的名字,齐光此番的胜算其实很大。”
林令言看着花无忧,“你觉得苏重会在半路截杀齐光。”
花无忧没有答应,但是若果把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在苏重的位置上,面对着齐光这么一个已经撕破脸的人,没有理由不除掉他,况且苏重近些年的行事方式越发乖张狠厉,他免不得有这样的担忧。“可是从京都去往北境岔路太多,根本不知道齐光会走哪条路,苏重能调集的人手有限,一定在他一定会出现的地方对他下手,甚至不需要杀死齐光,只要他受伤,不能如期到达北境,那苏重的目的就达到了。”
“月溪城,”林令言说,“在月溪城!安歌的母亲就葬在月溪城,他们成亲之前没有去过月溪城,齐光还没有去祭拜过自己的岳母,而将安歌养育长大的养母还在月溪城中,此番经过月溪城也不需要绕路,只要安歌也跟着去的话八成就会经过月溪城!”
花无忧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也这么想,但是也阻止不了齐光的北境之旅,无论苏重出于什么目的想要他的命,齐光想要在玄武堂立足,甚至在凌家立足就只有走这么一遭。不过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我的这些猜测和花暮、齐光的猜测也差不多,虽然凌弈的命令还没下来,但是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据说凌弈已经将玄武堂的顶尖高手全部召回潜伏在去往北境的路上,应该是在沿途保护齐光,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我想去看看。”林令言说。
“不行!”花无忧想都没想,“你是怎么答应博衍的?况且凌弈又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刚成亲就成了寡妇,一定会沿途保护,你去凑的什么热闹。你如果实在担心,齐光身边还要花暮,不行我派花朝去查看,你在杭州就别想着动了。”
“你知道这不可能。”林令言说,“你现在手下的分散在南楚、京都,还要顾及皇帝监视,你有多少可用的人手……”
“我足够!”花无忧有些微怒,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与你说些,便是要你安心,知道齐光的去处,也知道他可以无恙!”
“你还有云樱!不管有没有旁的人发觉你们的关系,你现在在杭州已经应接不暇!花朝他不能离开你身边!我保证,我绝不出手,只要齐光平安抵达北境,我即刻返回杭州!”林令言拦着刚想说话的花无忧,“还有一点是我必须离开杭州的原因,城里突然出现的那些细作,到底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花家来的?如果是冲着我来的证明有人不希望我离开杭州,我在杭州是明处,对这些人根本防无可防!如果这些人是冲着花家来的,你和云樱以及你花家这百十来口就得抓紧想办法离开大梁……所以我必须走,只有我离开杭州,才能查清这些人的来路!无忧,南楚还有伯父伯母!你为他们可以独守杭州,齐光,是我唯一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