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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帝王刃

千秋不易岁 南宫令云 3568 2024-07-10 13:51

  火祆教教徒被几名强壮的士兵按在地上,把他口中的毒囊取了出来,扔到一边。一名士兵转了转手腕,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猛一用力,将他被千秋卸下来的下巴装了回去。

  刚一恢复正常,被俘虏的火祆教教徒就破口大骂,官话混杂着异族语言,听得众人一头雾水。千秋浑不在意,往他面前一站,将方才下地道没有带下去的分水枪狠狠在地上一顿,冷笑一声:“骂,继续骂!不过桑某可要事先跟你说清楚,某是女子,也没什么容人之量,你骂几句,某在审问出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就从你身上削掉几块肉。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你运气如何了。识相的就痛痛快快说了谁是幕后指使,意欲何为,也免得再额外受罪!”她天生神力,把枪这一顿,震得地面都抖了一抖。

  圣人听得皱眉,归无淡淡解释道:“她就是说说解解恨,平日里她最讨厌见血了。不过,看来效果不错。”圣人抬眼看去,只见那火祆教教徒脸上忽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再看千秋,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莹白的骨头,被她拈在指尖细细抚摸着,再配上她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就连深知她顽劣性格的归无都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顶着一张眉眼俊秀,正气凛然的脸做出这样的动作有多么违和,千秋还饶有兴致地弯下腰,拿着那块骨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上一个嘴硬的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我想听到的事情,所以呢,我就砍了他的手指,做了这么一个小玩物。你看看,还不错吧?”

  “我我我——我说!”那人被她周身散发着的浓重戾气所慑,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好离千秋更远一点。

  “说。”千秋收了手,一旋身回到了亭下,月白的衣摆在空中荡开一道潇洒的弧线。她在圣人身侧站定,圣人小声问:“二娘啊,你那个——是真的吗?”千秋眯眼一笑:“怎么可能!那就是块鸡骨,我前些日子跟阿兄打赌输了,他要我一直带着直到把它磨得光滑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看来初有成效哇!”圣人闻言不由失笑,伸手隔空点了点她,摇摇头,把目光又转回亭外跪着的火祆教教徒身上。

  那教徒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还以圣火起誓没有半句虚言。但他只是大唐为火祆教设立的萨宝府中一个地位不高的萨宝果毅,所以对于上面的谋划知之甚少。说了半天,也不过让君臣三人大概知道了是有人给了他们的祆正那张宝图,祆正参不透其中奥妙,便有意寻找常常混迹市井,消息最为灵通的浪荡子们,想试着从民间找到能够破解宝图的奇人,这才恰好找上了王备。祆正在安京城势力范围只在胡人之中,故而无从得知后面的事,只当王备破解了宝图的秘密,又将之透露给了其他人,这才派他们二人在此埋伏,准备杀人夺宝。谁料来到这里的竟然是圣人,就是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行刺大唐的君王,如果圣人怪罪下来,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果毅承担得起的。

  “你最好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千秋哼了一声,“否则,大唐的律法会好好教教你,怎么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做个良民。”

  “不敢不敢,罪臣所言句句属实!”

  “回宫!”圣人心中不悦,不想再此久留,拂袖而去,千秋和归无赶紧跟上。

  归无进了安京城,并没有和千秋一起陪同圣人回宫,而是直接骑马去了桑府。千秋将圣人安全护送回到宫中,从怀中取出铜镜,双手奉上:“兄长,此物虽无大用,然寓意极佳,便是作为珍藏,也是非常不错的。天下兴亡,安能寄于一面铜镜之上?兄长能以诚待民,民必当报君以诚。”

  “你说的是啊,”圣人赞同地颔首,“古来倾覆,俱是人祸。”

  “兄长若无别事,千秋就先告退了?”

  见千秋欲起身行礼,圣人抬手示意她先不要着急,叫上来马明德,将一块金牌送到了千秋面前。千秋一脸迷茫地伸手拿起那金牌,翻来覆去看了看,只知道这似乎是一块令牌,但是具体做什么用处她并没有看出来,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圣人,圣人笑了:“这个昨日晚上刚刚做好,正好今日你来,顺便就给你了。”

  “兄长这是?”千秋越发不解,不知道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既然学成武艺,熟读兵法,定不能将你如寻常女子一样锁在深闺,平白蹉跎了你满腔抱负和一身本领。朕每每看到你,都会想起朕的姑母,当年她也同你一样,跃马提枪,好不威风!这块令牌给你,是希望你能建立起一支铁骑,作为我大唐一把锋利的宝刀,卫我山河,你可愿意?”

  “愿为兄长驱策。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千秋心中大喜,连忙接过令牌,起身谢恩。

  “既然是由你率领的军队,朕就将它赐名为‘千秋卫’,统兵两千,既不属于南衙,亦不归北衙差遣,直隶于朕,你看如何?”

  “蒙圣人不弃,千秋并无异议。”

  “行了,你师兄初来乍到,你也要带他多熟悉熟悉京中,朕就不留你了。千秋卫的将士们,你可以自行选拔几名主将,剩下的朕会替你调派,”见她回答得乖顺,圣人心中满意,语气越发和缓,“当然,为免旁人非议,暂时有官无品,不入朝堂,待他日千秋卫立下军功后,朕再加封赏,这样可好?”千秋应了声“诺”,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兵权让千秋兴奋之余,也生出了几分忧虑:盛极必衰,她揣摩不透圣人的心思,而能看透的归无口风极严,绝不会在无关紧要之处泄露天机——这也是天机门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事事先知,必会引起大乱,打破世间平衡。

  一路想,千秋一路骑马慢悠悠回到了家中。桑远已经下值归来,正和归无坐在正厅下棋,一听千秋回来,把手中棋子一扔,几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拦住,然后推着她去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下:“快快快,你这师兄棋招太险,阿兄招架不住了,你来顶上!”

  千秋哭笑不得地看向棋盘,她知道她这个胞兄虽然爱下棋但是棋艺极差,经过他深思熟虑后落的子还不如别人闭着眼睛盲下。果然,棋盘上黑子步步紧逼,白子溃不成军,眼看败局已定,千秋纵是国手也回天乏力,斜眼看了一眼满怀希望的桑远,她摇了摇头,伸手去藤盒中取了一枚棋子。收手时,千秋假装不小心,推了一把棋盘,只听棋子落地的脆响连绵不断,千秋面带无辜地一摊手:“抱歉,手滑。”归无和桑远都被她这一出光明正大的耍赖惊到了,两人呆滞半天,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没有理会一站一坐还在发愣的两个人,千秋屏退了厅中的仆人,从腰间锦囊中掏出了圣人赏赐的千秋卫令牌,“啪”地一声放在案上。这一声将桑远归无两人唤醒了过来,他们将目光转到令牌之上,异口同声问道:“这是何物?”

  “圣人方才赐下来的,”千秋道,“能号令两千将士。”千秋拨了一下令牌,将圣人同她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桑远二人听完,一起陷入了沉思。

  最后,是桑远率先开了口:“此事于我朝并无先例,我的意思是——”

  “应了就应了吧,”归无打断了他的话,“以师妹的能力,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早些培养起来总比临阵磨枪从容一些。若是天秋手中无权无军,才会被圣人忌惮,认为她所图非小。”

  “归兄!”桑远两道浓眉皱得死紧,满脸都写着“不赞同”,“为天子之刃,此事非同小可,怎么能如此草率,不和家中商议就妄做决定呢?”

  “这个时候,犹豫和推辞才是最坏的应对方法,”归无声音淡淡,但语意坚决,“但凡天秋有丝毫犹豫,都会为桑家招致大祸。能坐上九五至尊位置的人,哪个不是多疑多思之人?”

  “圣人要的是一把绝对忠诚且没有感情的快刀,而不需要瞻前顾后、权衡利弊的小心谨慎之辈。天秋出自天机门,行走世间,人人都对她背后的天机门又敬又怕。如果圣人不能用她,她的下场千里贤弟可敢想象?”将棋盘从地上拾起,棋子一枚枚放回盒中,归无又补充道。

  桑远闻言,仔细一想,不由浑身一个激灵——每每有天机门弟子入世,都是天下豪杰想招揽的对象,如今千秋身在安京,有他,有母亲这诸多牵挂,如果她不答应圣人,那么为了防止她投入他人麾下或者生出异心,圣人必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罗游前车之鉴相隔未远,千秋别无选择。

  “行啦阿兄,既然我已经应下了圣人,现在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不如帮我看看可以作为我左右手的人选?”千秋拉住了桑远的手摇了摇,轻轻巧巧将话题揭过。桑远揉揉额角,重重叹了口气:“行罢!这个阿兄可要好好替你谋划一二了,你可不许任性!”看千秋乖巧地点头,桑远只觉得头更疼了,他这个妹妹,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热衷惹麻烦,然后让他帮忙善后。

  归无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向桑远:“看来,千里贤弟也没少跟在她后面收拾残局。”

  “再怎么说,我也就这一个小妹,还能怎么办呢?”桑远苦笑着目送千秋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哼着小曲消失在长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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