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若站在一旁,并未动手,此时她发现了什么,叫道:“芜幽。”菲若飞身跃起,刚闪过那野兽的一击,在半空中回道:“干嘛?”菲若示意她看向屋顶。芜幽此时已落到地面,随着菲若所指看去,见屋顶上趴着一人,正揭开瓦片观看下边情形。菲若向芜幽摇了摇头,芜幽知道那是让自己不要使用妖术的意思,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对付这畜生,我有的办法。”
那妖兽站在芜幽对面,凝目望着芜幽,不知是不是错觉,芜幽觉得它硕大的独目颜色似乎越来越深,几乎翠绿欲滴。‘咄’,忽然一声锐响,从那眼睛里疾射出一道绿芒,来势汹汹,迅捷无匹。芜幽几乎是本能地一闪,那道绿芒擦身而过,险些打在自己身上。菲若一惊,差点叫出来。
芜幽站定身子,道:“想不到,还有两下子。”她一个翻身,骑在那怪兽身上。右手一扬,五根手指上长出一尺来长的锋利指甲,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阴森寒芒。紧接着芜幽手上运劲儿,猛喝一声,往那怪兽脑袋上抓去。那怪兽本来僵硬之极表皮,居然被芜幽尖利的指甲洞穿进去。这一切芜幽都注意避开了上方那人的视线。
那怪兽身子一僵,呆立不动,随后身子摆动几下,最终四肢一软,‘轰’一声,倒在地上,直震得整间屋子都颤了颤。
芜幽此时已从怪兽身上下来,利爪也早已收起,她拍了拍手掌,道:“搞定!”二人围着怪兽尸体转了一圈,菲若看着怪兽脑袋上那五个血窟窿,一皱眉头,右手挥处,那五个窟窿转眼间消失不见。
此时听得一声响动,屋顶那人纵越下来,走到芜幽、菲若身边,拱手道:“二位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芜幽、菲若其实早已留意到他的动静,此时装作不知,菲若诧异道:“这位公子,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此人正是严皓光,他将怪兽引到村中后,见怪兽舍他而去,转而攻击村民,便躲在一边查看,中间他也伺机偷袭过几次,但那怪兽皮肉如铜墙铁壁一般,自己竟奈何不了它。后来它观察到怪兽不能视物以后,放下心来,心想只要自己不弄出动静,便是站在它面前,它也不会把自己如何,于是便一直趴在屋顶上查看,想要找出怪兽的弱点,然后一举歼灭。
后来见两位年轻女子出现,居然轻轻松松将这妖兽斩杀,心中震撼,遂连忙现身,想要结识一番。
严皓光面又忏色,道:“正是,小可一直暗中观察,想要给这怪兽致命一击,奈何本领低微,未能实现。”他看着芜幽,双眼发光,道:“想不到这位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神通,在下真是佩服得紧。在下严皓光,不敢请问姑娘芳名?”
芜幽冲他随意一抱拳,道:“芜幽。”随即向菲若道:“姐姐,我们走吧?”菲若点点头,道:“是该回去了,也好通知村民们来将这野兽尸体搬走,另外也将这家人埋葬了吧。”她看着屋中残破不堪的人类尸体,目露悲悯之色。
严皓光见二人要走,连忙上前道:“不知二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菲若道:“我们不是此地居民,只是途经此地,在此借宿而已。”“哦?这样?”严皓光一愣,随即道:“不知姑娘要到何处去?”
“京城。”“啊?这可太巧了。”严皓光面露喜色,道:“在下刚好也要前往晚京城,小可家住京城,此次外出围猎,正是回程途中,若姑娘不嫌弃,可否让小可与二位姑娘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菲若踟蹰一下,道:“这个需要问过我家父亲大人,若他老人家应允,自然不成问题。”严皓光道:“不知令尊大人现在何处?”菲若微微一笑,道:“那是家公大人。”严皓光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原来小姐已经出嫁了?不知您这位妹妹可有婚配了?”
菲若道:“我妹妹还小,这倒没有。”菲若心想,虽然芜幽已经选作豫湘王为妃,但始终还未嫁过去,再者也没有聘定文书什么的,自然还不好说婚配的事。严皓光道:“如此甚好,甚好。”他兀自在那心中欢喜,菲若同芜幽却看他十分不正常,都拿疑惑的眼神瞧他。严皓光反应过来,连忙脸色一肃,道:“还请这位小娘子代为引见,让严某拜见令严大人。”菲若点一点头,三人往陈宅中而来。
到了陈宅,众人听说妖兽已死,无不拍手称庆,一时便有陈家人去通知村里里正。陈员外对菲若、芜幽二人谢道:“二位为弊村庄除去这妖兽一害,可谓是造福一方啊。还望诸位多留几日,好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以酬谢二位除妖之功啊。”
菲若道:“员外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助人为乐本是我辈本分,何来酬谢之说?”陈员外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姑娘一闺中女子,也有此等豪气,实在是高风亮节,在下佩服,佩服。”
菲若又将严皓光与众人引见,严皓光向云老爷拜道:“在下严皓光,见过云老爷。”云老爷将他扶起,道:“这位小兄弟,听说家住京中,不知家中以何为业啊?”严皓光道:“家父严荣在京中任太傅,小可也在吏部担了个虚衔。”云老爷一惊,道:“原来是严太傅的公子,失敬失敬!”连忙行了一礼,严皓光将他扶起,道:“云老爷是长辈,您要是向我行礼,在下万万受不起。”
云老爷一面与他攀谈,一面心怀忐忑,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这位爷可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说了一阵,严皓光道:“听说云老爷此次正是赶往京中赴任?”云老爷点头说是,严皓光道:“恰好我也要回京中,不是能否与贵府车马一道同行?”只是这点微末要求,云老爷哪有不答应的?当下慨然应允,于是当夜严皓光也在陈宅住了下来,预备第二天一早与云府众人一同前往京中。
次日醒来,云府众人向陈员外等辞别,陈员外一再款留不住,只得向云府车马上添了许多吃食器具等物,送出门外。直送到出了村头土地庙旁,才依依挥别。
严皓光本来坐在马车里,见芜幽骑马,也舍了马车,骑着自己的千里马随在芜幽左右。芜幽看了看他的坐骑,见那马儿通体黝黑,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腰背滚圆,四肢粗壮,跑起来四蹄腾空,雄姿勃勃,不禁道:“你这马儿长得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严皓光一拍身下马儿,不无得意地道:“这匹马是出自西域的良驹,名唤踏浪。它不仅日行千里,且十分有灵性,除了我,没人可以骑上它。”芜幽微一嗤笑,道:“是吗?”严皓光见她不信,急了:“真的,你别不信,要是别人靠近它,它立马掀蹄子撅人。”
马能通人性,芜幽当然相信,只是她少年心性,喜欢做出人意料之事,于是道:“我就可以让它听我的。”严皓光笑道:“我这踏浪性子烈得很,不是我瞧不起姑娘,只是你那身本事在我这踏浪身上却是不管用。”
芜幽轻轻一笑,道:“那你往后一些。”“啊?”严皓光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身子往后挪了挪。只见芜幽提气纵身,身子已从马背上拔开,往踏浪身上落下,恰好落在严皓光身前。严皓光但觉身前一软,已软玉温香在怀,不禁心神一荡。谁知他开心还没多久,芜幽一手肘捅在他身上,道:“你下去吧。”严皓光吃痛,‘唔’了一声,捂住肋下被手肘碰撞之处,道:“姑娘,我下去了怕这马你驾驭不了。”
芜幽厉声道::“下去。”随即身子后仰,头在严皓光鼻子上一顶,严皓光在马背上本就没有着力之处,被这一顶,立马身子一晃,滚下马来。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站起身来,见芜幽骑在踏浪之上,在草地上驰骋飞扬,姿态潇洒异常。而那马儿居然也跟随她的指挥,乐为用命,一点儿也不抵触的样子,还十分温顺?
严皓光惊得张大了嘴,自己这踏浪当初驯服的时候足足花了半年时间,自驯服后从不让别人骑它,怎么今天居然转了性了?他却不知道,灵狐一族有一种魅惑心神的术法,名叫魅心术,这术法对拥有灵智的生物来说没什么用处,但对这些灵智未开的畜类,却十分有效。刚刚她在严皓光跌下马背时便趴在踏浪背上,凑近它耳朵说了一段咒语,正是施展这魅心术。
严皓光不知其中缘由,看着芜幽与踏浪熟稔非常,心道:“莫不是真的上天注定的姻缘?不然怎么踏浪偏跟她亲近呢?”这样一想,他心中一喜,脸上不囧不怒,反露出笑容来,站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芜幽。
芜幽骑了一圈回来,见严皓光这神情,心想这人倒还爽利,不似那些小肚鸡肠的,对他也多了分好感,道:“严公子,你这马儿真不错,跑得好快,真是一匹好马。”严皓光此时心中喜悦,面上喜气洋洋,道:“姑娘若是喜欢,这马就送给姑娘了。”芜幽道:“这马虽好,但我平日里都不出远门,用不上它,还是公子自己留着用吧,多谢了。”
芜幽与严皓光本来骑马在前面,现在停下一阵,见云府车马已赶上来,芜幽抬头看看天色已正午,嫌日头太晒,便不愿再骑马,改乘马车。严皓光也自回马车里了。
再行一阵,云老爷让车队停下来造饭。云家下人当即支锅拾柴等忙碌起来。不一会儿,饭香四溢,丫鬟婆子等在车中搭上简易饭桌,端上饭来。因有严皓光这位贵客,云老爷、云逸轩亲自陪坐左右。严皓光道:“老爷此去京中,路途劳累,应当多歇息才是,不必在意我这后生晚辈,若嫌无聊,我自会找芜幽妹妹玩耍的。”
云老爷观其颜色,看出一些端倪来,心中一吓,想这芜幽本是要嫁给豫湘王的,别真是跟这严皓光有些什么,那可怎么处?无论哪一方自己都得罪不起。于是赶紧说道:“芜幽年幼女子,见识浅薄,又岂能跟公子这样远见卓识、学富五车的人聊到一块去?再者,她进京以后,要跟豫湘王完婚,可能也得学些规矩,怕是没有机会跟公子玩闹了。”
“什么?豫湘王?”这个来得猝不及防,严皓光吃了一惊,道:“可是这个豫湘王他已经有妃子了啊,还是杨氏女子呢。”
“啊?这····这···”这下换云老爷与云逸轩惊讶了,云逸轩道:“可是,没听说啊,卫巡抚只说为····”他想起自始至终卫阶巡抚都没有明确的说过要为豫湘王选妃,只是听下边有人传出风声,就连最后通知芜幽进京,卫阶也只是说:“京中贵人要见芜幽。”
见云逸轩脸色数变,严皓光问道:“卫阶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没有,卫巡抚他什么也没说,可能会错意了吧。”云逸轩道。
“哦,原来如此。”严皓光听说,又恢复神采,道:“既然这样,那就是说芜幽跟豫湘王其实没有婚约了?”“这····”云老爷不知如何回答,若说没有,又怕到时生出些事故来,若说有吧,有怕到时空欢喜一场,没得叫人笑话。正踟蹰间,听得外面有人大叫,道:“快看,好大一只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