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看向突然上台的夏沐,蹙眉低声交谈。
“这谁啊?”
“那谁知道,你们瞧她那脸,我看呐就是个疯子,上台去不是丢人现眼嘛。”
王千钧满面疑容伸手指到:“你……你……”
随后觉得不妥,放下手严肃道:“哪里来的疯子。”,然后不屑背过身。
夏沐乐呵呵问道:“你们饿不饿?”
众人惊诧不语,夏沐面向大众上前几步继续道:“已经开始了这么久,难道你们都不饿吗?”
“反正我是饿了。”她摸摸肚子傻笑。
众人不免叹气,原来真是个疯子。
王千钧轻蔑道:“还不快下去,来这里捣什么乱。”
夏沐凑到王千钧面前,问道:“我只问你,假如你手中有一个包子,面前有一个即将饿死的乞丐,包子可救他一命,但这个乞丐恶贯满盈,你该如何?”
王千钧凝思,夏沐又问到人群,“是你们,你们又该如何,救是不救?”
谷蒿笑嘻嘻转头对南宫兆与呼延萧问:“你们呢?”
但南宫兆与呼延萧并未搭理他,认真注视着台上。
王千钧:“我刚才的观点已经说明了一切,面对为恶之人对别人的伤害,我就有理由指责和惩罚。”
夏沐点点头,“唉,看来你是不救了,恶人。”
王千钧:“你什么意思?”
夏沐:“你自己说的啊,让人难受是为恶,你这不就是让人难受吗,见死不救,让人家死了,你这不是恶是什么。”
王千钧气急百环:“你休要混淆视听。”
夏沐:“其实啊,你这个包子由不得你选择。”
王千钧:“此话何解?”
夏沐:“因为你这个包子会被我抢了。”
王千钧:“你……”
夏沐低头傻笑:“我刚刚都说过我饿了。”
现场一片寂然。
“神经病”,人群中不知谁冲着夏沐喊道。
王千钧:“我竟然与你这个疯子在此互辩长短。”
他看向之前的那个老者,没好气地问:“先生,这就是大会规则吗,这个疯子在台上如此捣乱你们竟都不管?”
老者为难道:“这,大会从来都是自由上台,从来没有赶人下台的先例啊。”
夏沐将手挡在身前,“等等”。
“你还没回答完呢。”夏沐义正言辞地看着王千钧。
王千钧慢慢讽笑起来:“你还要问什么?”
夏沐:“现在你的包子被我抢了,乞丐死了,按照你的说法,那我岂不也是一个恶人了?可是我抢过包子,导致乞丐死了,惩罚了恶人,你说善人惩罚恶人,那我也是一个善人了呢。”
夏沐摇头苦恼,“那我现在到底是一个善人还是一个恶人呢?”
王千钧:“不管如何,你实施抢劫之事,怎么也不能算为善。”
夏沐:“可我饿了呀,为了坚守品德我就要饿死吗,命都没有了,那虚假的良善又有何用。”
王千钧笃定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怎可混为一谈,你说的这个,根本就是诡辩。”
夏沐:“你说善与恶相伴而生,我觉得很有道理,可你现在的说法,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的吗,我从未见过如此割裂的人,自己打自己脸,言论根本经不起推敲,你有何脸面说别人‘不过如此’。我现在怀疑你就是一个仗着自己识了几个大字就到处显摆,以为能彰显自己的特殊地位,实则跳梁小丑的自大狂。”
夏沐收起笑容讽刺,“人家看你笑话呢,还真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了?你嘲笑人家无能与你争辩,其实你根本连做人家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你最可悲的不是无能,而是无能却又不自知,不自知也算了,偏偏又不识相出来乱叫,真是可怜。”
台下众人听后,心中长舒一口气,大快人心,谁叫这王千钧先前在台上叫嚣,让人极其憋屈。
王千钧脸色铁青,再顾不上修养,气急回应:“好,你说我没有资格做对手,那你现在上台来又是做什么?”
夏沐轻描淡写:“因为我是个疯子啊。”
王千钧:“既然你觉得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那为什么从古至今,大家都在提倡行善,大家会说惩恶扬善,照你所说,大家都是错的吗?”
夏沐:“我想你并没有弄清楚我的意思,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有人敢说这一生无愧于心,所做皆为正确吗?你呢,你的先祖呢?”
王千钧语塞,“我……”
夏沐:“据我所知,你的曾祖父是叫王道阻吧。”
王千钧:“是,那又如何?”
夏沐扬起嘴角,提高嗓门道:“不如何,哎呀,你家这位先祖可了不得,我想想,好像是大概四十八年前,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后,原来的阮府一夜之间变为王府,而那个王府的当家人就叫王道阻吧。”
夏沐颇具玩味询问:“你们王家就是那时候发家的吧?可是听说王道阻毫无背景,甚至一度贫苦,那他又是如何强占的呢?你能告诉我吗?”
大家一听纷纷提起兴趣,这种事儿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的,甚感好奇。
夏沐一拍脑袋:“啊,我知道了,这就与王道阻死因有关了。”
底下有人大声问道:“听说王先生是病死的,这其中难道有不实之处?”
夏沐大笑:“病死?呵呵,你们还不知道吧,王道阻死在勾栏大院,死时还赤裸着身体,渍渍,没想到临了临了,老脸都丢尽了。他死的当天晚上,就有附近的劫匪把他家洗劫一空,还好藏了一些地契没被发现,这才搬去他处,才有了后来的南阳王家。”
夏沐:“估摸着,王道阻发家与山匪有关,后来分赃不均,反遭反噬,哈哈,也是自食其果。”
王千钧大喊:“你瞎说!”
夏沐:“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就想不通了,这样的人家怎么好意思称为书香世家,这样品性不端的先祖,如何有脸面在这里大谈善恶,不知道你背地里又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毕竟前人在先,后人难保相习啊。”
王千钧:“你说这话根本就没有根据。”
夏沐:“这种秘事我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得知,还不是因缘际会之下从化棠阁得知,我真的无妨,大不了大家一起去化棠阁验证真假,不过真相从化棠阁那里出来,你王家从此的名声可就毁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但若你们真的行得正站得直,也不怕去化棠阁查明真相。”
夏沐轻笑对王千钧道:“王公子,你说是吧。”
其实化棠阁不过一个幌子罢了,要问她如何得知,当然是黄泉的关系啊,她在黄泉可不只是闲着发呆,她掌握的隐秘之事可是一点儿也不少。
就拿王道阻来说,她在黄泉是碰见过他的,总是一副色相,听风灵坤说过他那点儿事,当时她还觉得王道阻活该。
据她了解,这王家绝对没有看起来那样高洁,所以正好用此事呛一呛这个王千钧。
之后王千钧有气不能言,无奈之下扯了几句气话气鼓鼓地下台。
夏沐站在台上望向南宫兆,傻乎乎的样子朝他挥挥手,准备下台,几个人影靠近台下,笑着走来。
“哈哈,我还担心来晚了,看来正好啊。”为首一个男子与身旁人谈笑风生。
他身旁一个男人问道:“请问,现在状况如何,可有分出高下?”
众人皆看向台上的夏沐,夏沐被看的一颤。
几个男人走上台,不可置信看着夏沐,“你,什么时候言辩大会还有女子留在台上了,还是这样一个女子。”
夏沐:“怎样一个女子。”
为首男子:“别闹了,你这模样,还是下台去吧。”
“就是啊,丑八怪。”他身旁男子道。
夏沐:“言辩大会竟根据美丑来定输赢了?那还比什么,干脆名号叫‘选美大会’算了。”
男人:“好啊,那你既要辩,我们就与你辩上一辩。”
男人走到台中央,得知主题,与夏沐两人辩论起来。
这一次简直让现场众人大开眼界,两人你来我往,指出对方话中的漏洞加以回击,真可谓风起云涌,争论到激动之时,真如吵架一般,手配合着语调不自觉做出逼人手势。
他们在台上辩的难舍难分,台下众人看起酣畅淋漓,心情跟随着场上形式瞬息万变而波澜起伏。
夏沐脸上处变不惊,不断向男子走进,形成压迫之势。“善恶本来就是大家的一种意识,并不能实际代表一个人到底是善是恶,本来世间也没有评判善与恶的绝对标准。我们说一个人是善是恶,往往是以我们自己的认知去评价,但能说这样的善恶评价就是绝对正确的吗?很显然不能。”
男人哑口无言,夏沐立即道:“下一个。”
男子憋着一口气走到一边,随后上前另一个男子,“我叫言芹”。
夏沐看了他一眼:“你的父亲是否叫言净昀?”
言芹:“他都死了十几年了,你怎么知道。”
夏沐:“呵,还真的是啊,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家以前家境还不错吧,自你父亲死后是不是就一落千丈了?再后来你母亲就积劳成疾去世了。”
言芹:“你连这也知道!”
夏沐:“那你知不知道为何你父亲死后就一落千丈了?”
言芹:“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我父亲当家。”
夏沐:“你家门口是不是有一片颗槐树林?”
言芹:“真是神了,你又没去过我家,你为何知道。”
夏沐:“那就是了,你父亲骤然离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他这个人爱藏财,多年来在那槐树林里藏了不少东西,有了那笔财宝可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言芹半信半疑:“真的?你怎么知道?”
夏沐对着他小声耳语:“记住了,从家门口走进槐树林,第三颗,有一截树枝被砍断的那颗,树下左处深挖,即可得。”
言芹惊在原处,夏沐道:“还不去,不怕被别人抢先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找到了就换个住处,好好过日子。”
言芹一听,兔子似的拔腿就跑。
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碰见过言芹那个要命的老爹,他在黄泉整日懊恼念叨,不知对她说过多少遍那个藏宝地点,日日讲,日日讲,跳井之前还在讲,她能不印象深刻吗。
夏沐:“下一个”
正在这时,王千钧兴许狗急跳墙,提着水桶冲上台,表情扭曲气急败坏道:“丑八怪!你是有多见不得人,来让大家看看啊。”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桶中满满当当的水已经全泼到夏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