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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张 醒来

星域最嚣张王妃 垚米禾 2852 2024-07-10 13:51

  月亮披着银沙,在漆黑的夜空中,滑过轨迹,落到对面柳枝下,摇啊晃啊,终究挂不住,落下去,看不见了。

  东边浮起一片鱼肚白,这是早晨来临了。

  东方那抹鱼肚白慢慢,增添几抹橘红。

  圆圆的太阳缓缓升起,从暖洋洋的橘红色,开始明亮,渐渐的,亮得逼人退让,畏缩其芒。

  天空这道轨迹,它也要滑一次,一点一点从东边升到正中。

  灼热之息降临,地面水汽蒸腾,蝉鸣唧唧,吵闹极了。

  正中的位置,它也不过分停留,与月亮一样,往着西边奔去。

  湛蓝的天空开始晦暗,当太阳只能挂住树梢时,昏暗的天空里,已只剩下橘红的晚霞。

  月亮又要上来了。

  吉光站着殿门中间,淋过如霜月光,晒过热烈太阳,风拂过她的衣摆,撩起她的发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只有偶尔睫毛上下碰一下,证明她还能动。

  那道门一直没有打开,师傅进去多久了,她不敢算。

  连日升日落,瓦檐影子向前、退后,自己的影子从西伸长,缩回,向东伸长,再缩回。

  现在,她都不敢记录。

  她控制自己呼吸,屏蔽外界一切变化。

  时间过去越久,她的心里,就越没有底。现在的她,已明白那日祁星后的眼泪。

  连师兄母后都不抱希望了。

  “沙沙”声近了。

  是莫零讯过来劝她。

  “陆姑娘,你先休息一会,国师出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吉光摇头,眼皮都不曾动过,只是脖颈轻晃,摇头拒绝。

  莫零讯看着她的样子,整个身体,衣袖摆尾,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纹丝未动,如同石刻一般。

  固执,疏离,纤长的睫毛都不曾晃动。

  又好似风吹过去,会像沙子雕铸一般,被吹散了,失去生命。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明明自己的心底一样的恐慌。他怎么给另一个同样恐慌的人,给予信心。

  两人都不说话,此刻好似停止一般。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微风,只有火辣辣的阳光洒下。

  灼热的、干燥的空气,被鼻子吸入,蒸发掉体内不多的水分。

  吉光右耳微动,一道细声传入。

  “你片刻进来,守着你师兄。”

  是师傅的声音,是师兄无事了吗!

  吉光霎时睁大双眼,一晃眼,她就到了门外,伸手正要推门进去。

  一只满是狼狈的手映入眼帘,这上面有灰尘,有血迹。

  再看看袖子,这身衣服还是星辰宴上的,她一直没有换下,她不能这么见师兄。

  灰影重现,吉光在莫零讯面前消失。

  他这时反应过来,大喜过望,眼泪控折不住得落下。

  这位战士头一次落泪,从前受再重的伤,陪伴无数同伴的伤亡,折受屈辱,他都不曾落泪。

  脚掌提起,拉动酸疼的肌肉,一步一步地往那道门走去。

  “咚”门被轻轻晃动一声,一抹灰蓝衣袂飘过,他猛然怔住。

  募的,一抹笑意浮出。

  莫零讯暗暗往后退,蹲下来,靠着墙休息。

  让他们师兄妹先说说话吧,只要殿下没事就好,他不急。

  “亢铛”

  桌椅发出巨响,无为一回头,就看到他的小徒弟扶着倒落的椅子,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看见他了,傻兮兮的朝他笑,两只眼睛都要笑没了。

  “师傅。。。”

  无为赶紧噤声,招手让她过去。

  吉光蹑手蹑脚的过去,跟她师傅换了位置,挨到床边。

  “你师兄等会就能醒了,陪他说说话。”

  吉光一眼就定在姜玠脸上,白白一张脸,染了淡淡一层青,除了入鬓剑眉,只有长长的睫毛,还有一点颜色。

  曾经还算红润的薄唇,此时泛着白,与肌肤几乎无法区分。

  吉光眼圈凝起水雾,“师傅,师兄还没好,是吗?”

  一字一字的,哽咽的声音从喉咙传出,仿佛都要破碎,无法连接。

  “哪有那么容易,药我放桌上,一个时辰吃一次,我回去算个后续疗程。”

  他明显累了,放药瓶的手都在抖,吉光弯腰,深深鞠躬。

  雪白锦帕沾湿,方方正正叠好,轻轻地为穿上男子擦拭,从额际,脸颊,下巴。

  擦过一遍,重新洗净,正正方方叠好。把他的手拿出来,从手掌擦到手背,每一处指缝。

  这只擦完,就擦另一只。

  师兄好冰,比长白城的空气还冰,用热水擦一擦,暖和一下,应该会舒服一点吧。

  手擦完了,吉光看着长长的指节,手指量了量,手指好长啊。

  她左右瞄了瞄,没人。

  忍不住用自己的手与他相对顶上。

  嗯!黝黑眼瞳瞪圆,小嘴微微张开。

  师兄的手好长啊。

  指尖顶了顶指节,这是比她的手掌长了,嗯,将近一寸,好厉害。

  锦帕不知觉已放下,吉光两手握着姜玠那只手玩着。

  指节分明,肌肤细腻,纤细毫无杂质,如同精细雕琢的寒玉,冷冰冰的,像没有生命的艺术品。

  把擦过的手放好,掖好被子。

  嗯?脚要不要擦呢?好像不太方便啊。

  正当她挠头苦恼的时候,姜玠及时醒了。

  “咳咳。。。”

  姜玠那张雪白的脸突然涨红,头一歪,苍白的嘴张开。

  吉光瞬间把锦帕放在一侧。

  “呕”大口大口乌黑毒血被吐出,落入锦帕雪白的面上,燃起青烟。

  吉光急忙垫一块冰蚕丝帕,这才没漏。

  另一方崭新丝帕被手指捏起,轻轻的点着,蘸去嘴角残留的那点乌黑。

  姜玠头又偏回去,长长的气息在鼻尖流动。

  一抹淡红浮起,在眼下、鼻尖之上,薄薄一小片。

  这张脸看着很脆弱,吉光看得仿佛不是他。而是冰天雪地的山谷里,摇摇欲坠的一支梅花,只有那几片殷红的花瓣,在风雪中坚守。

  天地之间尽是苍白,那抹细弱的红坚守,风雪扑打,它也即将被吞噬了。

  “师兄。”

  吉光轻轻的唤着,牙咬住而又放开,轻得,自己都察觉不出,已经说话了。

  那双眸子猛地张开,仿若冰天雪地里肆虐的罡风,冷淡中含着杀意,没有一丝温热,尽是冰凉。

  吉光心头一颤,十指紧扣,哆哆嗦嗦的念着,“师兄。。。我是吉光。”

  那双眸子一怔,缓缓下落,闭上。

  再张开时,已是熟悉的温柔,还是从前那样,含着笑意,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风。

  “师妹。”

  “嗯。”吉光慢慢靠过去,双眸弯起,蓄起一汪水雾,“你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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