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魔盒的钥匙。”
茶馆外,不知何时已聚了几十人,看衣着正是街上的那些商贩,只是此时,他们个个手持利器,面色含杀,其意不必猜也知是来干什么了。众人之后,一人缓步从中穿行而来,面正气方,却是带着些戾气,手上一把虎皮青獠弯刀,极威而重。
正是柏持山。
“大哥?”
“三弟,如果父亲知道你违背他的命令,偷偷跑出来,你觉得你会是什么后果?”
“我……。”
“现在马上离开这儿,大哥我可以不告发你。”
柏持风有些犹豫,但随后柏持山的一句话便让他没了勇气,只能离开。柏持山说:“想想你二哥的下场,你想跟他一样?”
柏持灵,不但被废了武功,而且被打断了双腿赶出了黄都城。
梅止放下茶杯,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始末。
柏持山:“父亲在牡丹花会上看到师无月的那把钥匙就知道那是天魔盒的钥匙,那有那个妖女,她手上的信一看就是我三弟的字迹。这么一想,不难明白,她定是受我三弟之托前去,自然也会回来找他。本以为她会与你们一路来,却没想,她居然直接把钥匙给了你。看来你们果然关系匪浅。父亲说不用去找你们,你们果然送上门来了。”
醉梦华:“废话还真多。”
梅止:“你是来拿这钥匙的?”
“不。这钥匙是唯一能打开天魔盒的东西,你们拿着它,去天魔盒里把东西取出来交给我。”
醉梦华换了个姿势,道:“等一下。先不管天魔盒是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柏持山环视了四周,扬了扬刀,道:“凭你们无路可退。”
“你以为就这些人就能伤得了我们?”
“这些人伤不了你们。但这个,可以。”
他上前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手一斜,将里面的茶缓缓倒在地上:“血心粉,入口十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心脏化血,无药可救。”
“你……。”
醉梦华一惊,看向梅止,见他目中也有慌色,明白这次是真的不妙。不待他言,梅止抬手先给自己的号了脉,又拉过他的手诊了诊,眸中的凝重之色却是愈来愈深。
“怎么样?相信了吗?”
梅止:“你要我们做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去天魔盒里,拿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天魔盒又是什么地方?”
柏持山捏了桌上那几个剥好的花米扔进嘴里,嚼着咽了,道:“天魔盒是黄都城的禁地,位于城里最北方,它叫天魔盒,其实是一座地下密室,密室的入口有很多机关暗器,以前是城中难民躲避战乱的地方,那儿现在被一群魔兵守着。你们拿着钥匙,进到密室里,取出那里的东西。”
梅止:“什么东西?”
“一张纸。”
“纸?”
醉梦华与梅止相对一眼,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柏持山见他们这幅半懂不懂的模样也懒得再跟他们绕弯子,直接道:“就是《苦真鬼诀》的谜面。
“大公子,这些不能说!”
柏持山话落,身后两名随侍便叫出了声。他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他们进去也会知道。”
梅止冷笑一声,道:“柏公子是在开玩笑吗?谁都知道只有魔教才有《苦真鬼诀》,难道擘涛天在这个天魔盒里?”
“他不在。但是有人在。你们去还是不去?”
“去可以。但不明不白的去就是送死。我们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稀里糊涂去送死,你说天魔盒里有《苦真鬼诀》,这简直是笑话。因为一个笑话就去送死,死的太难看,梅某虽是不才,但不想死的窝囊。现在离毒发还有十个时辰,我还不如趁这点时间去找办法解毒才是正经事。”
“这不是笑话。里面是没有擘涛天,但有柏持灵那个蠢货。他不是被父亲赶出家门,而是送到魔教当魔兵,只是没想到他为了师无月居然偷了擘涛天的东西,反被魔教追杀,逃到了天魔盒里妄想以此要挟魔教放过师无月。”
梅止:“那师无月也是魔教中人?”
“对。她为了救自己母亲,甘愿成为魔教爪牙,这次,魔教本来打算利用她对瑶山南谷下决杀令,借用江湖中这些笨蛋的力量打开瑶山,没想到我那个二弟跟她一起偷了魔教的东西逃了出来,而且他们也蠢,居然一个逃到了天魔盒,另一个找了许远峰当靠山,牡丹花会在即,她是牡丹花主,许远峰当然会保护她,但也仅仅是保护她一个人而已。天魔盒外有魔兵把守,她想救柏持灵,又不想让魔教跟我们拿到《苦真鬼诀》,只好偷偷传信给我那个三弟。但可惜,我那个三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多年武功也没什么进步,就算这把钥匙真给了他,他也不敢去救人。梅止仙僧,这么解释,你可不糊涂了?”
最后师无月在许远峰的保护下被魔教所杀,恐怕是她不肯再听魔教之令,陷害瑶山,才落了这么个下场。她手上有天魔盒的钥匙,但没办法救人,只能借助李清流这个渠道把钥匙送给柏持风,以求他能把柏持灵救出来。但,按时间来算,柏持灵被困如果刚好是牡丹花会前几天,那到现在也已经有数十天不止,如果那个天魔盒真是像柏持山说的一样是之前避战之人的居所,那最好里面还有食物与水,否则这么久,柏持灵早死了。
“我再问一遍,去还是不去?去,就给我起来。不去,我管你们什么江湖三绝还是停雪楼楼主,都是死人!”
梅止使了个眼色给醉梦华,起身道:“去,当然去。梅某不想当死人。”
“算你识相。”
“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柏二公子去魔教做魔兵,是否是柏城主授意?”
“梅先生果然聪明。”
一声厚威之音从茶馆外传来,众人一听立时闪了条路出来,齐齐跪地:“参见城主。”
柏原笑了笑,拂袖入了茶馆,醉梦华从桌前起身,抽了腰上的白扇站到梅止身旁,道:“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
“那毒呢?”
“还有十个时辰才发作,你担心什么?”
“担心命。“
梅止一笑,不再理他,轻掬手行了个礼,向柏原道道:“又见面了,黄城主。”
“梅先生今日光临黄都城,小城乃觉蓬荜生辉不胜欢喜。”
“柏城主太客气。只是来得匆忙,怕是叨扰了。”
“不妨。梅先生为江湖奔走,恩施浩荡,又怀仁心佛悲,乃武林之幸。今日之事,实乃无奈,你也明白,若无《苦真鬼诀》,江湖众人绝不是擘涛天的对手,待到他功力恢复旧伤痊愈,到时你我皆是案上鱼肉任他宰割,梅先生定不希望如此,对吧?”
梅止点了点头,道:“这自然是。但就算我能取得天魔盒中的《苦真鬼诀》,但那也只是几条不知所以的谜面,你当知道,当年周镜兰只给了谜面,并未给谜底,只能拿到谜底,才知何意?否则,得之无用。擘涛天这几年并未猜出谜底,否则,你我也不会立于此境地。”
“魔教猜不出,不代表我们也猜不出。梅先生,您说呢?”
梅止知再说下去也无意义,茶馆外不知何时起了风,本就阴郁的天气更加闷沉了几分,时不时还有几声闷雷传来,这早上出来时尚还晴朗的天已经变了。醉梦华听他跟柏原这一番放下来,心里却一直挂着两人身上的毒,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年来与梅止行走江湖,也不是没遇到过下毒这种事,但,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简单就中招的。
梅止居然没发现茶里有毒,看来今天不只自己状态不佳,他这脑子也不太清醒。
雨,终于在午后时落了下来。
无愁抱着些米菜正走在回来的路上,这雨就浇了下来,她连忙跑起来,早上李清流离开时留了些银两给她,顺便也告知她附近有个小镇,可买生活用品。她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没吃没喝自然不行,于是上午就来了这镇上采买,却没想到这天变得可真快。
草亭里,将怀里的东西放到石桌上,她看了眼四周无人,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雨水,虽已是春,但雨水仍凉,打在身上也湿乎乎,幸好这林子静谧,此刻也没什么人,她便将外衫也脱下拧了拧水。
“呼,这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清姐姐早上走的时候也没带伞,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会不会淋湿?”
叹了口气,亭外林风飒飒雨飘淅沥,草木皆新。她觉得自己只会瞎担心,从桌上那堆食物里扒了个番薯啃起来,吃饱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咬了一口却发现那番薯居然是坏的,坏了的番薯吃了绝对会拉肚子,这是她之前在外面讨饭的经验。
随手一扔,将烂番薯扔到草亭外,她低头正欲剩下的几个番薯,却听到声弱弱的呻吟声,似乎,是从她刚才扔番薯的那片草地里传出来的。
砸到了什么东西吗?
小动物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