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该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概是没有想到钟埃在慈庆宫还这么刚，竟然当着流觞娘娘的面说这么毫不修饰情绪的话语。
顾水和她的侍女直直地望着钟埃，一时间差点就忘了自己还得演戏。那侍女先反应过来，便低声啜泣了一声，想着能再搏一搏同情。
这招真的奏效，自古以来，虚伪的泪水总是能得到真实的怜爱。其实，自从钟埃说出那句话之后，所有的人包括流觞娘娘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向顾水倾斜了。
钟埃说完这话之后，一个眼神都没给顾水二人。眼神中那原有的几分敬意与柔和全都荡然无存，若是顾水现在能看到钟埃那凛冽的眼神，怕是站都站不住了，那侍女倒也真是能哭出来，不过，应该是吓哭的了。
其实钟埃都好多话要说，要问，可是在那句话说出口之后，她就不愿再多说了。因为，这些人心中的成见已经无法消除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流觞娘娘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钟埃，你贵为天后，又怎能与一个侍女计较，传出去有损我天界颜面。你今日就在这慈庆宫与顾水解开心结，让阿碧给她们配个不是，这事就算了了。”其实，流觞娘娘也是想把这件事就此打住，加上现在有些相信外边的风言风语，便思衬着让钟埃稍稍低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顾水一听到这里，没有忍住，嘴角一丝笑意转瞬即逝。至少，这一次流觞娘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流觞娘娘的心中恐怕也对钟埃有了些许意见。
“赔不是就不用了，只要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就是了。”压制住心中的喜悦，顾水说得话是那么令人舒服。现在大概就是，如果钟埃再不道歉，那就是她不是抬举了。
顾水话音刚落。便听到：“哼。”钟埃冷笑了一声，起身向流觞娘娘作了个揖，便带着阿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慈庆宫。就算没有人相信自己，就算被人误解，哪怕是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钟埃也不会妥协，她不要被这窒息的空气包裹。还有，她顾水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让阿碧给她道歉。
“娘娘。”阿碧伸手拉住钟埃，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就是赔个不是，说几句好话吗，我去说就是了，没必要这样。”阿碧也着实是担心钟埃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甚至成为众矢之的。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钟埃抬手就拍了阿碧的肩膀一下，气呼呼地说道：“你现在要是回去，我不就很丢脸了吗？刚才那么霸气地走了，怎么还能再回去呢？”
阿碧知道，钟埃这个语气说话就是不生气了，就笑嘻嘻地凑上去，拉着钟埃的手臂摇摇，说道：“哎呀，不回去，怎么还能回去呢？”
“我跟你说啊，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我的人！你要是回去说好话，那就是相当于我钟埃跟顾水低头了！”
“不去！”
“走！”
两个人昂首阔步地走在回青鸾殿的道路上。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们。
等两个人走远之后，柏憧和远鹏便从树后走出。
当时，慈庆宫的人前去请柏憧时，他正好在同南山将军讨论军营的部署，便告诉那侍女说过一会儿再前去。等到结束，柏憧就立刻起身朝慈庆宫走来。没想到，刚到慈庆宫门外就看到钟埃和阿碧从慈庆宫出来，便闪身到树后边躲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阿碧在前一天晚上就向柏憧说明了缘由。柏憧今天来也想着帮钟埃说几句好话，可是在门外听了两个人的交谈之，柏憧觉得钟埃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原本想草草给她打个圆场的念头消失了，柏憧决定好好把这件事说道说道。
“母后。”柏憧作揖后，便坐了下来。
看到柏憧来了，顾水就难免有些激动，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衣襟，不时还假装抬头看看流觞娘娘，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冷若冰霜的柏憧。有些人，一眼就够了。
“你来的也不是时候，钟埃也走了。”说实话，流觞娘娘没有想到钟埃是个这么不服软的主，现在事情没调节成，自己反倒尴尬起来。
“母后，据儿臣所知，此事不只是钟埃一人的过错。”柏憧没有理流觞娘娘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他也没有去看顾水那拙劣的表演。
柏憧将他所知道的前因后果尽数说出，最后说道：“钟埃身为天后，公然与一个小小的侍女发生了争执是她的不对。可这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侍女难道不知道阿碧就是天后的是女吗？若是不知道，难道这人的行径就正确吗？还有，这件事传得这么沸沸扬扬，难道也是钟埃所为？儿臣觉得此事双方都有过错，若是真论起来，还不知道是谁错多，谁错少？”
虽然柏憧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顾水一眼，但他这些话，这些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冰雹一般砸在顾水的心底。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柏憧根本就没有同钟埃好好说说话，所有人都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可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她不够好吗？难道他真就看不到自己？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在维护他？
眼底的泪水终究是喷涌而出，顾水不甘心，低声啜泣了起来。只是这次她尽力地再隐忍，她不想把自己真正脆弱的一面放在别人的面前，尤其是柏憧。顾水在心底一直以为，从前柏憧喜欢钟埃是因为钟埃身上有她所没有的刚强。于是，她收起她的眼泪，慢慢开始厌恶自己的柔弱，甚至还萌生了想习武的念头。如今看来，倒是都白费功夫了。
远鹏站在柏憧的身后，对于柏憧说的这些话很是震惊，惊得他都忘记了他在流云山经历的那些事情。今天的柏憧让他觉得从前那个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柏憧又回来了，他不再是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