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更天色,柏夙打了个哈欠,这才抬起眸子环顾四周了片刻。那两姐妹前些时候已经被自己打发回房。这偌大的屋中独独剩了柏夙一人。
她将手边的早已冰的瑟人的杯盏端了起。放到唇间轻珉了抿。凉茶入喉,柏夙的身体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柏夙眼睛移至被风打的阵阵作响的纸窗。她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前堂。不觉摇了摇头,“柏夙……你就不能硬气一点,他那么骗你,你还这么听话在此写这些破东西。申姜大哥说的对,你的胆子简直比麻雀还小。以后若是遇到大事可怎么办?”
柏夙嗟叹之声透过层层漫卷的微风,悄然进到任梦西的耳中。
任梦西半眯眼睛,看着前方高挂的灯笼。满目叠影,分辨不清哪一是真哪一是假。他坐着窗扉垂直上方的青瓦。手中还持着一片红叶若孩童一般来回轻晃。
“这,还是破东西啊。”任梦西轻叹道。随手将叶子的枝子松了开,叶子随着微风,落到了窗子上,柏夙的手微抖,叶子又巧掉到了柏夙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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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折腾了许久,身后的绳结似是被磐石压着一般,一动也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你打不开的。”唐蜚零看了看女子,开口说道。
女子并没听他的话,依旧手脚并用死活要把身后的绳子扯开,“她不是贼人么?这么看,怎么都像是她与你有仇!”
听了女子的话,唐蜚零耸了耸肩,“哼,我与她既无冤亦无仇,不,应该稍有些仇。她真盗了我东西。”
“她盗了你的东西?你这人没一点武功,她用得着盗么?直接抢不行么?指定是你骗了那姑娘。她才会如此待你,还平白无故把我卷了进去。”女子越说越气愤,身子的动作越来越大。
唐蜚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叹了声无奈。他松了松手,试着让自己舒服一些,便侧头将眼睛闭了起来。
“喂,这样你还睡得下去!”女子的尖嗓不止,惹得他得不到半分清净。
唐蜚零侧目看了眼她,悄声暗道:“生成这样子在这生活已是稍难了。性格还如此……”
唐蜚零说完此句,便又合上了双眼。过了不到半柱香,这大厅之中摆放着几十盏明灯瞬间一同灭了下去。与之同时灭下的还有女子两颗如明珠发光的眼睛。
待到黑云遮住最后一点月光,唐蜚零故意发出异声,旁侧的女子没有一点反应,应是已经睡熟了。
他双手摸索了一阵,这绳结到他手中三两下便解开了。他将绳子扔到一边,扶着后柱站起身,“坐久了,腿都麻的没知觉了。”
他正说着,忽听得一阵鸟鸣,这声鸣叫将唐蜚零误以为是自己发出的,把自己吓了个够呛,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过了会儿,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这声音虽是从自己这里处发出,并非他以为的口里,而是来自他的怀中。
他走到月光处,朝自己的怀中看了看,见得那枚放在自己怀中的青鸾鸟蛋,上面竟裂出了一道缝隙。轻轻鸣叫之声便从其中传出。
唐蜚零不敢出大声,屏住了呼吸,将蛋从怀中拿出,不想,这东西一出他的胸膛,叫得声音更是大了几倍,唐蜚零忙又将其放了进去,说来也怪,重新放入怀中,它竟不再叫了。
唐蜚零咽了口口水,轻步走到女子身后,两手齐动,将她身后的绳结解了开,“喂,你醒醒。”
女子的手不听使唤的摸到了唐蜚零的脸上,一阵揉搓,惹得他十分不悦,“醒醒,你再不醒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叫了半天,女子不仅没醒,竟比之前睡得更死了。唐蜚零没有办法,只得将她背起,轻手轻脚将她背到了身上,顺着月光走出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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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钟鼓之声响彻了整个深州城,这么大的声音却仍唤不醒柏夙的精神,这才一会儿,柏夙早已忘记自己究竟闭了多少次眼,打了多少哈欠,流了多少困泪。
任梦西今日一早便在外等着,她迷迷糊糊的收拾好便跟着他来到沉湖旁。她就走在任梦西的身后,自己没跟任梦西讲一句话,任梦西亦没搭理自己。柏夙的气一直压在心里,差一点便要发作,可实在困得不行,一点火都没力气发出。
高台之上,袁贤出慢步于上,“两日之期已到,试武大会就此结束。由于没有人寻回溯时铃,获胜者按照前面两场相合。我再此宣布获胜者是啸刃山庄的柏夙,柏公子。”
柏夙就听了半话,整人便靠到了后方白墙之上,呼吸渐缓,像是睡着了。直至周遭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她也没反应。
“柏夙,你要是再不起小心我不给你玉佩。让你这辈子回不到瑞都。”
通心之法并没被任梦西解除,柏夙仍是能听到有他吩咐的话,柏夙听到声音,身子一激灵猛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任梦西,唇动却并未发出声响。
任梦西不用听,不用看也知柏夙想对自己说什么。他嗯了一声看向前方,柏夙揉揉眼睛,眉目跟着他也转向前方。
柏夙在嘈杂声中,终于知道了自己得了这第一,到了此时,她因完成任务不禁长舒了口气。可她知溯时铃是申姜找到的,有些不好意思上前。
在半推半就中,柏夙最终是登上了台,见到袁贤出,柏夙点头微笑,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正说着,一阵阵铜铃响起,这叮当声不似铜钟大,但就是这种小铃铛,才是柏夙最怕的。这声音一起,柏夙的心跳忽然加快。鬓角滚烫的汗珠不断坠下。一旁的任梦西察觉出异样,想上前去,刚走了一步却有止了住,“柏夙,你不能总是这样……”
柏夙将头一转,一位女子款步走来,她面裹纱丝,头点美玉簪花。可柏夙的注意力都被她发间,腰部缠着的七八个细铃吸引了去。见此状,柏夙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半脚露出台外,稍差一分就会摔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