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蜚零绕开床,步到旁的凳子旁,清风袭过窗柩,将之鬓发撩起。他把花凳放着的棕红木盒打了开,盒中露出来了高低不一许多的药罐。
两指拨翻,发出细声,这声音不久便被深沉的叹息声遮盖了住,“毒性强真的都被这女人偷了去。”
唐蜚零翻了许久,这才从中捡起一小红瓶,从中倒出了一颗半指节大小的药丸,他站起身,站到了床边,“这东西起码会让你全身麻软一段时间。不过会与你体内的那一毒相融,那毒短时间可不好解……反正你也是个女贼人,这也算个教训。”
他说罢,便坐到了床沿,附身两手撑开了黄鸢的淡唇。唐蜚零把毒丸放进她的嘴里,这毒药入水便化,这一瞬已是融在了她的唇喉之中。
唐蜚零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忽叹了口气,轻声道:“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贼人。偷了我的东西我大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为什么要去窃那袁府的宝物,被抓住了,十有八九残废,不过,也不排除你是那种那种不偷东西浑身难受的小人。”
“啊——”唐蜚零说着,黄鸢的双眸忽睁了开,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若是独睁眼也引不了他如此惊恐。
嵌在黄鸢眼眶当中的,并非常人微黄漆墨相交的圆珠,而是若孔雀飞羽一般的蓝绿色。瞳仁也随着深浅的日光来回变幻着。
唐蜚零站起身,不断调整着呼吸,“你……不是人!”
他的双腿酸软,动不了一下,只得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段深长的时间中,黄鸢的眼睛一直睁着,它处却似定格一般,并没丝毫反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唐蜚零半蹲下身,抬手轻抚上了黄鸢那支瘦弱细长的手腕。
几指游移,疑惑顿上了心头,“这脉息与常人无异啊?她究竟是人是妖……还有,她怎么没丝毫中毒迹象?为什么没中毒会起不来?是装的么?”说着,岑岑的汗水从他额头划到了两腮之上。
——
在待客的大堂之前,不知及时搭了个简便的木台,台上站着数身着多彩花衣的男女,正中的三人头戴着面具,手拿着发着金光的铃铛,来回跳着不知什么异舞。
柏夙眉头一皱,嘴角扯了扯,朝着阿顺问道:“今日是什么节日么?看着比过年还隆重。”
阿顺摇了摇头,“不是节日,是祈福大会,特地从极北之地请来为少庄主祈福的。希望这样可以让少庄主好的快些。”
柏夙听了这话,点点头,双眸又开始四周游走起来,寻着那戴面具之人,已经过了一日,不知任梦西有没有将那冬袄送到。
柏夙抬步想去寻任梦西,走了三步便被匆匆赶来的姐妹驾到了高台旁,“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会祈福。”
柏夙这声音引得了不少人注意,两姐妹相对望了望,用胳膊肘指了指旁侧的站在柏夙身侧的浅衣女子。柏夙侧目,这才发现一旁的女子,她便是那被任梦西提名画像中的女子。
见到女子,柏夙不由得心中一紧,“姑娘,好久不见……”
姑娘还没回话,旁侧的姐姐便用胳膊狠戳了戳了柏夙,柏夙回头看向姐姐,十分不解皱着眉头,轻声问道:“还干什么?我已经上来了。”
“听说这女子是少庄主的心上人,顾自就来了。可啸刃山庄大半都知你才是少庄主的心上人,若不是碍于试武大会……”柏夙听此,赶忙捂住了姐姐的嘴,道了好几声嘘。
柏夙摇摇头,叹了口气,“什么心上人你别乱说,要说心上人人家姑娘也没说错……”柏夙的话还未道尽,便被两姐妹一推,推到了高台之上。
周遭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高台上,柏夙有些尴尬,冲着同她一起上来的女子笑了笑。
女子抬眸看了看柏夙,这若画眉目之下也缀着点点泪痕。柏夙愣了片刻,看着女子的动作。她上前拿了几只香,抽出了三只分与了柏夙,柏夙不明就里的接过。学着她的动作执香朝前鞠了一躬。
柏夙的眼睛回到正面,一眼便看到站在大堂门前戴着面具的男人。男子勾唇轻笑,笑的柏夙心里阵阵不爽。
“他这么明目张胆站在这里,不怕有人发现屋里没人?”柏夙将目光从任梦西的身上移开,怕自己看下去表情会变得奇怪。
柏夙将香插进前方的香炉中,下面的一位老者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下来,“两位,进去看看少庄主吧。”
柏夙听这凄凉的语气,打了数个寒战,心道,这任梦西又不是死了,没准还有的救周遭的人就这么消极?
一旁的姑娘将泪用袖口轻拭了拭,柏夙的脸上亦挂着两道白痕,可唯她自己知道这是被辣椒辣的泪。
“不必了……我不忍心看少庄主受罪,姑娘也是这么想的吧。”柏夙怔怔摇了摇头,若她自己还好,旁人进去发现任梦西并没躺在床上不就露馅了么。
女子听了这话,也恍了下神,似没料到柏夙会这么说,她的头微仰,好像是同意了。可随着她背后的一声咳嗽,忽地转换了心绪,摇了摇头,“我虽也不忍心,但我还是想陪在少庄主身侧。”
柏夙本想阻拦,可一时再想不出他种理由,他还未反应过来,女子便已进到了内堂。柏夙看了看站在旁侧好似无事的任梦西。柏夙冲着他眨了眨眼,任梦西轻摇了摇头,柏夙不解他这是何意,还想仔细问问。
“公子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一旁的老者趁着柏夙走神,将之一把推到了内堂中,他手劲奇大,根本不像老人。
柏夙跟着前方女子踉跄走过了内堂,来到了后面柏夙很是熟悉的屋子,这屋子的书案之下还夹着任梦西所制的婚书。柏夙想到此,摇了摇头,“这时候还想其它不要紧事。”
“姑娘,你可想好,少庄主这一病不知病成了什么样子,望你想清楚再决定是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