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梦西听完她这话，捂眼的手一抖，按到了被打的青紫的眼眶，吃痛啧了两声。
“无碍，无碍。哎，不要过来了，停在那里就可以。我来此是想跟你说，因大多数人没有回来，试武大会延期了，你先好好休息几日。”
柏夙蹲下身子，朝他近了几步，细瞧着任梦西的脸，“原来，您是特地告诉我这件事的啊。不过，何苦把窗纸捅破，冲着这么小的窟窿喊倒不如直接闯进来。反正这也是你家。”
柏夙的步步逼近，任梦西忽地抬起了双唇，将空着的手勾住了柏夙的脖颈，细嗅她发梢间的甘甜清新的雨味，“这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说。”
柏夙的脸霎时间似被热水烫过一般，任梦西的额头贴倘着她的眉间，感受着她的灼热发烫，“柏夙……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柏姑娘，新衣服我已经替你放好了。”就在任梦西说话之际，屋中的门吧嗒一下开了，只见走出来了一个姑娘。
她见两人的动作，一下羞红了脸，“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姐姐再叫我。”
两人听完她的话，立马分了开。任梦西故作咳嗽两声，“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吩咐她们就可以了。”
任梦西起身，伸手将柏夙拉了起来，柏夙这次没乖乖去握他的手，反而将身子蜷缩一团，仔细听还能听见从她口中发出的阵阵低笑。
任梦西听到这嗤嗤笑声，立马重新捂住了眼睛，“你再笑。再笑！”
“少庄主。我不是再笑您，我不过是在笑自己，我……”
他躬身一把把柏夙提溜了起来，看着柏夙那张使劲憋笑的脸，“不会编就别编了。我真的走了，明天辰时去前面的院子里。别迟了。”
“试武大会不是过两日么？明天还有别的事么？”
“不是你要学轻功么？明日正好有时间。”任梦西说完这句话，便回头出了柏夙住的这间小院子。
柏夙目及他的背影，长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有什么事，没事的话，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
任梦西端着一面铜镜，仔细看着镜中自己肿胀的眼睛，满脸愁容，“哇，她真的好狠。都青成这样了。”
申姜拿着一条湿漉漉的布，坐到了任梦西旁边，“你做了什么事？惹得柏夙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任梦西摇摇头，拿过申姜手中的布，“别提了……不提了。不是什么大事，她不过就是一下手狠的人。”
“你这眼角地方不似她能下手的，幸亏及时敷了此药，不然就是神仙过来也遮不了这道疤。”
申姜打开了从任梦西那里拿来的药瓶，仔细嗅了嗅其中味道，“这药看着普通，却能医这么深的伤口，制药之人真是厉害。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那唐家公子给柏夙的。那人便是我请来参与神剑大会的唐门大公子。”任梦西一边用湿布捂住眼一边说。
“唐蜚零？柏夙认识他？”
“是在城西碰见的，我没同你说过么？”
“没有。陈老爷苏华吟都说了，单少了他。”申姜将药瓶放了下，轻声回道。
任梦西一时语塞，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自己确实没曾提起，“他不重要。我一时忘了。对了，你说袁公子是第一个出幻境的？他那么胆小之人竟……难道他当真成了鬼？”
“当真，是我给他幻丹，他来找我时，便已经不是人了。至于他为何这么快出幻境怕也同这事有关。我出来时，塔中人说他已出来一炷香了。听人说他出来时，一人没理，顾自出门去了。”
“你怎么也没和我说？”
申姜拿下他刚刚递与任梦西的湿巾，“你不是也没告诉我关于唐蜚零的事，我把药放到湿布上，已经被吸收了，明日就可以消肿了。还有，那本书我今晚要借走，我有些事要与师父说。”
“你不会又要在他面前数落我的不是吧。”任梦西一边收起了桌上放置着的药，一边朝申姜问道。
申姜摇摇头，“不。如果要把你干的事通通说完，少说得花上数日，等回到钟毓山后我再一一对师父讲。”
任梦西扯了扯嘴角，耸了耸肩膀。听得申姜扣门的声音，这才叹了句，“师徒二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么食古不化。”
在两人的谈话之间，桌上的两盏没动的茶水，早已变得冰凉。
——
月光投在申姜身上，在地下映上乌黑影子，这一路只有这黑影陪着他。他请扣了扣畅悠楼的大门，稍待片刻，便听得阵阵脚步传来。
“申大哥，我以为你今夜不回来，便锁上了门。”大宽两手将门大门上的锁打了开。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申姜透过缝隙对着大宽说道。
门很快便开了，“不会，不会。”
“齐霜她有没有回来过？”申姜就着微弱的灯火看着暗暗的客栈。
大宽摇了摇头，“自她上回辞了工便一次没回来过”
申姜再无话说出口，同大宽一起穿过畅悠楼的厅堂，四周红纸还崭新着，不像贴了半月。虽它没变，可这短短半月，却发生了一堆事，楼里还走了两人。
申姜步到自己的门边，回头瞧了一眼对面二楼的那间小屋，屋中一片漆黑。齐霜怕黑，如是从前，除了白日那屋子里定燃着一支红烛。
大宽打着哈欠，抹着泪花回了自己屋里。申姜也开了门，将桌上，烛台上的蜡烛点起。屋中被照的一片通明。
申姜静坐在凳子上，从怀里摸出从啸刃山庄带回来的书，摊开在桌子上，两指轻挥，光幕忽在书上展现。
光幕的另一头也坐着一人那人白髯白发，看起来少说也到了耄耋之年。老人闭着双目，似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申姜没有说话，只静静等着对面之人开口。过了约莫一盏茶，对面老者终是睁开了眼，看向了面前的申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