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夙,你在哪里?”任梦西的声音又升到了柏夙耳畔。
这一声,着实给柏夙来了个措手不及,柏夙定了会神,这才回道:“我在和袁公子吃饭。”
任梦西的头轻点了,听她这语气已是将自己彻彻底底暴露了出,“是么?可我怎么没看到贤出兄?难道他也待着面纱混在这小厅之中。”
柏夙听完这话,亦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任梦西,果真若她预料,任梦西的两颗漆眸子亦看着自己。
柏夙不觉勾唇轻笑,那一侧的任梦西似隔着纱看出了柏夙表情,也跟着她做了相同表情,不过这笑容柏夙不看上脸也知他这表情有多僵硬。
“你怎么会在这里?”任梦西刚吐出这句,整人的思绪便被身后的袁老爷打了断。
“去将这八字交给这位公子吧。”此话一出,任梦西赶忙回过头看向后方,只见他身后正站着刚才奏琵琶的女子。
任梦西两手从她处接过画卷,不知怎的右手一凉。似触到了什么冰凉之物。他低眉瞧了眼,朝面前的女子轻道了句,“对不起。”
女子暗摇了摇头,便抽身推了下,任梦西见她离去,下意识呼了一声,可女子似没听见,径直朝后推去,直推到了阁中的小门后。
“柏姑娘,那是不是任公子?你应当认得出吧。”苏华吟看着眼前这幕,有些不解,朝柏夙问道。
柏夙一愣,亦不明白她如何得出这结论的,“不是。他不是那人。”
听柏夙疾疾回答的样子,更是给苏华吟心里平添了几分怀疑,“那人这里有道伤疤,我记得上回见任公子时,他的额角也有道深疤。”
柏夙耸耸肩膀,干笑了一声,“我跟着任公子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周身各处我都看了个遍……”
待她话说到半,柏夙才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嘴。
说着,任梦西所处位置,传来一阵风声。这风极快,似将周围的空气都割裂,顷刻在任梦西的后方的木柱之上,一把匕首便直直的刺入。
呲呲作响的木头之上渗出了不少黑水。
与之同时如任梦西视线的不止有那匕首,更有一活生生的人填满了他的视野,苏华吟步伐生风,正正好好挡在了任梦西的正中。另一把也从侧窗飞来,与苏华吟的眉心毫厘之差。
等了许久,苏华吟都没感到疼痛,便缓缓睁开了眼。在她睁眼瞬间,这才发觉,前方刺向自己的匕首已是被柏夙紧紧握在了手心之中。
苏华吟脱口而出苏姑娘三字,幸得柏夙手抵唇中才将她的话止了住。
“快!将发剑的人抓住!哎呀,这姑娘真是好身手,这么快的匕首都能抓住。老板,您这里的侍女真不愧文武双全。”袁老爷一声令下,门口站着待命的几人便似飞箭一般出了去。
老板听了这美言,满脸堆笑应了几声是。
“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袁老爷朝着柏夙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柏夙吞了口口水,始终不敢向前一步亦不敢看向旁边的任梦西,“没事,过去吧。”
听到任梦西通心之话,柏夙这才颤颤巍巍走了过去,“千万别被认出,千万别被认出……”这几字柏夙不知念了多少遍。
“姑娘,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柏夙愣了下,伸出了手,她袖口流出汩汩鲜血,若袁老爷不提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的手被割出了口子。
任梦西看着柏夙稍显青紫的手,若自己受伤一般,呼吸急促起来,嵌在瞳孔中的亮光也随之黯淡下来,“二位姑娘为我挡刀,这位姑娘更是为我而受伤,在下真是有愧。一会儿到外请允我赔罪。”
不等袁老爷开口,任梦西到先说出了话。柏夙听了他的话,瞬时明了他的意思。抬脚便朝外而去。
“袁老爷,看着匕首的来势,一看便是冲着我来的。真是不好意思因我而让您受了惊吓。我还是早早退去,便不多陪您了。”任梦西朝着袁老爷深鞠了一躬,诚恳说道。
“慢着!”
就着这慢着这二字响起,帘外忽飘进了滚滚浓重的青烟,帘外的脚步声,吵嚷声相互交织,“起火了!后堂起火了!”
这几字似魔咒般将之一旁的老板和周遭的几位姑娘的魂魄都勾了出去,脚似鸟都飞了出。
柏夙也被外面的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任梦西,任梦西下颌朝前指了指,让柏夙也赶紧出去。柏夙见他不动便摇了摇头,心道了句,“你不走我不走。”
任梦西听了这话,整人似放松下来,嘴唇也勾了起,这唇勾起的样子才是他最真切的笑意。可这笑意才维持了顷刻,便被柏夙圆睁的眼睛打了回。
刚才本回到屋中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出了来,整人从后将任梦西紧紧抱住,这动作熟练的,真像是似是多年未见的情侣一般。
就这么待了一会,任梦西也并无推开她的意思。
女子的手勾住了任梦西的手腕,任梦西的手指也渐下移,主动紧扣住了女子的手。
窗扉紧闭着,可因刚才刺客使得匕首露出了两个小口,些许凉风透过缝隙,打到了柏夙的面纱上。纱绢下柏夙面颊上两道因受凉而微微轻颤。
“姑娘,公子……先走吧。”
浓烟渐大,苏华吟看在场的几人都没走的意思,有些着急。
柏夙两齿轻咬,拉住了苏华吟,朝前了几步,想从窗口跃下,“柏夙,别从窗户走。”
柏夙听到任梦西这话,霎时停住了脚步。抬眸看了下苏华吟,来不及多想,便掀开了竹帘朝外而去。
“袁老爷,我将你们送下去。”任梦西说着,便拽起女子同袁老爷的臂膀,顺着扉阁踏到了地面。
刚到了地面,女子似意识到什么似的,将任梦西的手一下松了开,任梦西转身看着二人,微低下头,“我去救人。救不了其他人起码要把刚才替我挡刀的两位姑娘找出。袁老爷,等下回我们再说后话。”
任梦西说完后,便直冲到了火场之中。女子上前想阻止,刚走了两步却忽地停了下来。她两手半握下垂,从侧方看她的掌心,竟显现出了几字。